&esp;&esp;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esp;&esp;只有鱼缸里氧气泵细微的“咕噜”声，提醒着时间还在流动。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短。

&esp;&esp;沉重的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

&esp;&esp;门被推开。

&esp;&esp;你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借着窗外微弱的霓虹光，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青铜色挂锁，还有一把孤零零的银色钥匙。

&esp;&esp;那钥匙圈在他指尖随意地晃动着，反射着冰冷的光。

&esp;&esp;他转身走了出去。

&esp;&esp;“咔哒。”

&esp;&esp;一声清晰干脆的金属咬合声穿透薄薄的门板，重重砸在你的耳膜上。

&esp;&esp;接着，是钥匙在锁孔里拧动的“咯啦”声。

&esp;&esp;最后，是钥匙被拔出的轻微摩擦声。

&esp;&esp;脚步声再次远去，这一次，彻底消失在楼梯下方。

&esp;&esp;---------

&esp;&esp;你变得越来越像鱼缸里那条红鱼。

&esp;&esp;不再困倦，不再饥饿，只是长久地、呆滞地跪坐在地上，额头几乎要贴上冰冷的玻璃缸壁。

&esp;&esp;视线穿透晃动的水波，落在那些缓慢游弋的彩色光影上。

&esp;&esp;红鱼不知疲倦地绕着圈，吐出一串串细小的气泡，升腾，破碎，消失。

&esp;&esp;它的世界就这么大，四四方方，透明却无法逾越。

&esp;&esp;你看着它，它似乎也隔着玻璃，用那双没有情绪的黑眼睛回望着你。

&esp;&esp;谢忱回来得毫无规律。

&esp;&esp;有时是深夜，有时是凌晨，脚步踉跄，身上混杂着烟草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腥气。

&esp;&esp;他不再说话。

&esp;&esp;开门，锁匙转动锁芯的“咯啦”声，关门，落锁的“咔哒”声。

&esp;&esp;接着是鞋子踩在地上的闷响，由远及近。

&esp;&esp;然后，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皮带扣解开的金属脆响。

&esp;&esp;再然后，是身体被粗暴地拽起、按倒、贯穿。

&esp;&esp;只有带着发泄意味的冲撞。

&esp;&esp;他像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在你身上留下新的指痕、吻痕和淤青。

&esp;&esp;你也沉默。

&esp;&esp;最初的挣扎和哭喊早已耗尽，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生理性呜咽，像濒死的鱼儿被扔上岸后徒劳的张合。

&esp;&esp;身体成了唯一交流的媒介。

&esp;&esp;他进入，你承受。

&esp;&esp;他索取，你给予。

&esp;&esp;像一场冰冷的交易。

&esp;&esp;可做爱明明是相爱的人才能做的事。

&esp;&esp;肌肤相亲，体温交融，心跳应和。

&esp;&esp;现在呢？

&esp;&esp;每一次身体的撞击都像在无声地质问——

&esp;&esp;这具纠缠的躯壳里，还剩下几分爱意？

&esp;&esp;那曾经让你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炽热，是被这逼仄的唐楼消磨殆尽了，还是从一开始就只是他精心编织的幻象？

&esp;&esp;他锁着你。

&esp;&esp;是怕你离开吗？可如果他已厌倦，为何还要用这把锁，将你这件“旧物”牢牢拴在身边？

&esp;&esp;你不知道。

&esp;&esp;思绪像沉在鱼缸底部的彩色石子，蒙着绿藻，模糊不清。

&esp;&esp;只有一些久远的画面，在幽蓝的光晕里固执地浮现。

&esp;&esp;想家。

&esp;&esp;想那个有着柔软地毯和香氛气息的家。

&esp;&esp;尽管父母的关切更多地流向了哥哥，尽管他们的目光在你身上总是带着一丝审视和疏离。

&esp;&esp;但那里没有挥之不去的霉味，没有冰冷的青铜锁，没有暴力的侵入和无声的羞辱。

&esp;&esp;他们此刻在做什么？是否偶尔也会想起那个不告而别、让他们蒙羞的女儿？愤怒过后，可曾有过一丝担忧？

&esp;&esp;更清晰地浮现的，是哥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