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市郊区的风,带着初冬特有的清冽,拂过疗养院门前精心修剪的松柏。
车子无声滑停,司机绕至你这一侧,动作迅速地拉开车门。
你踏出车厢,鞋跟敲击在光洁的石板路上,发出短促的回响。
另一侧,司机已从后备箱拎出数个包装考究的礼盒与提袋。
刚踏上台阶,早已等候的院长与几位高层便恭敬地躬身,声音整齐划一:“陆总,您来了。”
你唇角微弯,温煦却不带暖意:“辛苦了。”
目光掠过他们低垂的发顶,投向门内被高大乔木掩映的幽深小径。
院内专用的白色游览车已在等候。
你坐进后座,院长殷勤地侧身在前排副驾,扭过头,脸上堆着过分热切的笑容:“陆总,您上次捐赠的那批尖端医疗设备,医生们用了都赞不绝口!还有左总新批款盖的员工宿舍楼,条件那叫一个好,大家干劲更足了……”
你微微颔首,视线落在窗外匀速倒退的园林景致上,声音平稳无澜:“这些都是次要的,核心在于住户的体验感。”
院长脸上的笑容滞了一瞬,随即更深,忙不迭地点头:“您放心!陆女士的起居照旧由院里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负责,身体指标每日监测,心理疏导每周两次,确保老人家身心愉悦!您看这园子里,”他指向窗外一片开得正盛的菊圃,“连花草品种都是特意按陆女士的喜好选的,四季有景,绝不重样……”
你目光在那片灿烂的金黄上停留片刻,才转向院长,语气缓和了些许:“奶奶跟我提过,很享受这里的景致。院长费心了。”
“应该的,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院长连声应和,额角沁出一点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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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览车最终停在一栋掩映在绿意中的白色独栋小楼前。
院长再次鞠躬后悄然退开。
司机推开那扇雕着简约花纹的木门,一股带着阳光、泥土与清甜花香的暖流扑面而来。
庭院不大,却极尽雅致,各色当季花卉在精心摆放的陶盆与花坛里蓬勃生长,阳光穿过藤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静谧得如同与世隔绝的桃源。
客厅空无一人,阳光透过落地窗,将米色的沙发染成温暖的浅金。
你示意司机将手中的礼盒与提袋放在茶几上。
他依言放下,动作轻悄,无声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你从中拎起一个印着低调暗纹的纸袋,分量不重,里面是一件羊绒披肩。
拾级而上,二楼走廊尽头是奶奶的卧室。
指尖刚触及冰凉的门把手,里面便传来奶奶带着笑意的声音,中气十足:
“好啊!等那度假村真建好了,我一定去住住!”
紧接着,一道低沉温和的男声响起,带着亲昵:“您放心,给您留最好的临湖套房,推开窗就是满园您喜欢的月季和绣球。”
你攥着门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压下,脸上漾开温软的笑意,推门而入。
“奶奶!”你声音清亮,带着久别重逢的雀跃。
靠坐在床头软枕上的老人闻声立刻转过头来。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但曾经被病痛折磨出的灰败与枯槁早已褪尽。
脸颊丰润了些,透着健康的红晕,眼神清亮有神,整个人焕发着一种安宁满足的光彩。
她看到你,眼睛瞬间亮得像落进了星星,笑得合不拢嘴:“丫头!哎哟我的丫头可算来了!可想死奶奶了!”
你快步走到床边,在那张铺着软垫的扶手椅坐下,自然地握住她温热的手,感受着那不再干瘪松弛的触感:“我也好想您,奶奶。都怪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没能常来陪您。”
“忙点好!忙点才说明我们丫头有本事,生意做得大!”奶奶用力回握你的手,语气里满是自豪与疼惜,“快让奶奶看看,瘦了没?脸色看着还行,就是眼底有点青,是不是又熬夜了?工作再要紧,也得顾着身子骨啊……”
这些年,奉承赞誉早已听得麻木,内心不起微澜。
唯独奶奶这直白朴素、带着烟火气的关切与夸赞,总能精准地戳中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你脸颊微微发烫,像个得了小红花的孩子,竟有些无措的羞赧。
你脸上的笑意更深,目光这才“不经意”地转向窗边站立的男人。
左司辰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绒衫,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幅融入背景的沉静油画。
方才与奶奶交谈时的温和笑容还停留在唇角,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却越过奶奶,牢牢地锁在你身上,专注得像要将你此刻的每一寸光影都刻进瞳孔深处,带着一种深沉的渴念。
即使被奶奶完全“忽略”,他脸上也寻不出一丝一毫被冷落的不快。
你心底掠过一丝微妙的得意。
无论双胞胎在奶奶面前伪装得多么温良恭俭、多么孝顺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