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路晞手上正输着液,睁眼第一句话就问他:“我大佬怎么样?”
薛玉泽正背对着她神伤,听见问话却不敢转身,怕被她察觉端倪,语气故作镇定:“路盟主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他了,等你输完液我就带你回城寨找他。”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路晞起身下床的声音,急忙转过头来,路晞已拔掉了针头,神色焦急。
“你干嘛去?”薛玉泽急忙环抱住要出门的路晞,“你浑身都是伤,身体又虚弱。”
路晞双眸定定地凝着他:“你不许骗我,我大佬到底怎么样了?”
薛玉泽不敢回看她咄咄的眼睛,避开灼热的视线,已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路……路盟主快好了……”
感受到怀中少女的颤抖,薛玉泽转头察看,只见她已梨花带雨,哭得楚楚可怜。他和她一同长大,在他印象中似乎从未见她哭过,薛玉泽心弦立马绷紧,整个人慌乱不已。
“你骗我,要是我大佬没事的话,就算天塌下来了,他现在也会在我身边的。”路晞一锤定音。
薛玉泽自然也是知道路义对路晞极为宠溺,可他非当事人,他们两人的情深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路晞挣着他的怀抱要回城寨,薛玉泽只得尽力安抚:“阿晞,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路盟主看见会担心的,乖,把液体输完再回去好吗?”他不知道等她回城寨后又是怎样光景,但现在只得饮鸩止渴,先稳住她再说。
毕竟自幼一同长大,薛玉泽对她了若指掌,果真她乖巧下来,任由自己给她换针头输液。
薛玉泽心中有些泛涩,说来他和路晞相识的年岁最久,在路义还没有找到她时,他就和路晞一同生活在城寨中,他们相依为命,在罪恶与压榨之中喘息苟活,成为某段时光内彼此唯一的温暖与依靠。
为什么阿晞最爱的不是我呢?是因为自己性格跳脱不如路盟主稳重吗?还是因为自己喜欢开玩笑惹她不高兴了……
薛玉泽想不明白,可感情就是不讲道理的,从来没有什么先来后到。
时光在等待中淌得格外慢,路晞终于吊完点滴,她化了淡妆,让自己气色看起来好一些,便不住催着要回城寨,薛玉泽找了一个又一个借口推托,终于惹得她发了脾气。
薛玉泽知她情绪向来稳定,能发起脾气来,自然是躲不过去了,他心中暗自叹气,极为担忧自家青梅,乱七八糟纷乱复杂的心绪中,他竟飘起一丝阿晞“是不是只会对我发脾气,是不是说明我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不适时宜的念头。杂念顷刻逸散,萦绕心头的仍是对未来的忧惧。
回到城寨,新元肇始,听着疏疏落落的爆竹声热闹非凡,路晞心中却莫名地涌上一股哀愁,心脏挛缩般攥成一团,强烈的不祥预感侵袭而来。
她感到莫大的恐惧,薛玉泽的反常反应昭示着的真相让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自欺欺人地怀抱着侥幸之心。
薛玉泽站在密道入口处开始踟蹰,趁路晞准备进入前一把拉住了她,嗫嚅道:“阿晞,对不起……你……做好……心理准备……”
路晞只觉心口被冰刃捅穿,冰凉一片中痛彻心扉:“做好什么心理准备?”
薛玉泽看她面色如常,声音镇定,心头反而愈加慌乱,只能压着惧怕担忧开口:“路盟主,他……他去了……”
“去哪儿了?”路晞明知故问。
薛玉泽噎住了,垂下眼眸不敢看她的视线,片刻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抬眼便见路晞已朝密道内走去,他急忙跟上并关门。
路晞前进的步伐偏快,她不信邪,要去确认些什么,但到地下室门口却有停住了脚步,久久不敢开门。
巨大的恐惧蛛网紧紧裹缠着她,她呆立原地,心如擂鼓,不知过了多久,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指尖轻颤,攥紧冰冷门把,缓缓打开门。地下室空间不大,她的目光瞬间被地下室中心的冰棺牢牢吸引。
路晞心脏最痛处被轰然击中,世界一片惨白,她只觉灵魂都飘了起来,整个人好似已不存在这个世界。她行尸走肉般来到冰棺前,仍强撑着去看,确是她最期待见到又是现在最不愿见到的脸。
路晞只是伏在冰棺前,像一具失了灵魂的玩偶,怔怔地,良久后才问道:“大佬,说了些什么。”
薛玉泽觑着她脸色,心里痛苦不堪,他倒宁愿她恸哭出声,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活似具尸体,让他担惊受怕,他便为她讲述她被囚禁后的事,并不断安慰。
当日,收到消息后的薛玉泽赶到地下室,避开耳目将路义悄悄送到楚河的医院,当日是救回了路义,但他本就是癌症晚期,又被萧天赐重伤,确实时日无多。
他修养不久,就撑着残躯,在帮中宣布将龙头之位传给路晞,说路晞被他派去澳门办事,不日回来。龙头棍已交给路晞,等她回来,即刻上位。路义积威已久,当时并无帮众反对。
路义的死讯在他临死前吩咐薛玉泽不得声张,要等路晞回来即位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