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鬼脸,心已全无回去的打算,站起身,在他的家里四处参观,脚步轻快转着圈,直教裙摆蓬开,绽成风中弄浪的荷叶。
&esp;&esp;大钟的家是大平层。客厅宽敞方正,南面阳台,东面大落地窗,都装着百叶窗的遮光帘,半开就十分通透。黑色流纹的大理石铺地,顶上覆盖无主灯设计的智能灯组,色温冷白。
&esp;&esp;此外还有另一些她没见过的智能家居,不知道什么用。小钟对着音箱喊话,问祂们有没有谁自告奋勇去把主人打一顿,进行一场爱的按摩。他却提醒说,语音识别关了。他不想一个人在家总是对空气讲话。
&esp;&esp;刚才小钟就发现,卫生间的设施意想不到地便利,智能到很难一下子习惯。客厅当真纤尘不染,干净得缺少生活气。厨房也没有烟火味,看样子也不经常下厨。
&esp;&esp;活脱脱一个洁癖的空巢老男人。他的生活不再有昔日烟水遥望的朦胧,随她脚步所至,一点一滴坠在眼前,竟也不过是寻常。她知道讲话时发现自己只有一个人的孤独感,甚至觉得有点可怜。
&esp;&esp;但也不得不说,全屋家居都能联动,装得不错。
&esp;&esp;“自己装的,花了很长时间?”小钟问。
&esp;&esp;他点头,“上半年回来边住边弄的,还没完全弄好。”
&esp;&esp;说时,他想起她的水喝完了,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新的。本想直接拿给小钟,又觉这样不是待客之道,将水倒进玻璃杯才端过去。
&esp;&esp;口渴的小钟接过杯子不管不顾一口闷完,又将杯子推回他面前。他又为她添满。
&esp;&esp;小钟本想继续牛饮,却忽然顾忌起自己的形象,收敛仪态,只像吃酒那样咪一小口。
&esp;&esp;“真好啊。”
&esp;&esp;她一边说,一边从厨房转出来。卧室她暂时不想偷窥,于是去向置物架后面的书房。一端是他的办公座,桌上的小东西倒摆放拥挤,看样子他平时待在这。
&esp;&esp;背对的墙上挂着幅书法,写“慎独”二字。想不到他会有这样腐儒的东西。
&esp;&esp;“那幅字也是你的?”
&esp;&esp;“不是。老爹留下的东西,也是他非要挂出来,说让我平日看着有所警醒,我就挂看不见的地方了。”
&esp;&esp;小钟几乎想象出两父子相互怄气的模样,抿嘴极力忍笑,“我以为你是家里人很放心的乖乖男,尽管背地里什么都来。原来也会被家里人特别关照。”
&esp;&esp;“也说不上特别关照,老爹就是那样的人,喜欢打压式教育,喜欢吹毛求疵,让我反省。”大钟道。
&esp;&esp;“你家就你一个孩子?”
&esp;&esp;“有个姐姐,比我大十多岁。”
&esp;&esp;小钟掰手指数数,稀里糊涂地没数清,就迫不及待道:“我在那边的家里也有个弟弟,上幼儿园了,也是小十多岁。小钟竟然也要当姐姐了,这件事我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你和姐姐关系好吗?”
&esp;&esp;“有代沟,很难亲近。姐姐愿意相信老爹的那套,同样的事我做不到。”
&esp;&esp;“我跟那边的家像陌生人一样。”小钟伸了个懒腰,“要是一生不搭噶就好了。”
&esp;&esp;“长大了就好离开了。”
&esp;&esp;两人说着话又回到沙发。大钟小心翼翼趴在她腿上。她顺势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在来我们高中以前,在做什么?”
&esp;&esp;“也是教师,不过在大学。”
&esp;&esp;小钟诧异,任教大学怎么看都比高中好,工作轻松,又受人尊敬。她轻戳他的侧脸,“不会是因为犯事被赶出来吧?”
&esp;&esp;“不是。种种原因,一言难尽。”
&esp;&esp;此外他不再说什么。
&esp;&esp;小钟忽然发现刚才缠着他问东问西,很像婚恋真人秀里生硬的相亲场景。
&esp;&esp;“不好意思。”她对他道歉。
&esp;&esp;大钟将浴巾在她腿上盖好,“没事。我去洗澡。”
&esp;&esp;浴室再度淌落水声。
&esp;&esp;小钟躺在长沙发上闭目养神。
&esp;&esp;电视柜的一边摆着一口真的机械摆钟。指针似在忽高忽低的水里跋涉,小钟听着自己的呼吸,像小时候躺在阴冷的手术台上,独自等待一场手术。她对世界的印象就开始于此。怀揣现代技术的高知者掌控着她的身体。他们诊断她的病,他们说不是她的错,他们让她只要听话……虽然她弄不懂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