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回应,眼神温和如常。
&esp;&esp;白天,他依旧是标准的好学生。
&esp;&esp;老师喜欢他,功课也不错,甚至还参加了两个社团——辩论队与投资研究社。
&esp;&esp;前者练嘴皮,后者才是他真正的乐土。他说得不多,但每次分析一只股票,总能指出别人没注意到的死角。
&esp;&esp;他扮演得很好。
&esp;&esp;一个受欢迎、聪明、有钱,永远干净的好学生。
&esp;&esp;有人想请他参加周末聚会,他笑着说:“我周末给我亲戚打工,没空。”
&esp;&esp;那语气听不出一点诚意,但偏偏没人敢多问。
&esp;&esp;不过,再稳的学生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esp;&esp;书房里那台灰白色的传真机被他从陈添福的仓库办公室里搬了回来,就摆在书桌一角,整齐得像一件仪器。
&esp;&esp;他把这当作是“继承人”的标志。
&esp;&esp;按陈添福的风格,他重新设了一台加密传真线路,文件来时一页页卷出,带着热度与毒性。
&esp;&esp;这晚上,一封传真送到纸盘上——
&esp;&esp;「can&esp;crease&esp;supply?&esp;urnt&esp;iry&esp;sa&esp;price」
&esp;&esp;(能否加量?急单。价格不变。)
&esp;&esp;末尾是熟悉的签名标志,一个代表澳洲买家的编号。
&esp;&esp;他看了一会儿,眉头微挑。
&esp;&esp;加量?
&esp;&esp;后方需求在升,也给了他更迫切的理由,去摸清这条供应链的源头。
&esp;&esp;沉时安将传真纸收进抽屉,打开自己整理的表格。
&esp;&esp;那是他接手以来几个月的出货记录。
&esp;&esp;数量、品项、港口代码、收发人编号、承运船名。
&esp;&esp;陈添福留下的这些资料很齐全,但真正对他有价值的线索少之又少。
&esp;&esp;真正负责联系源头的人从未留下痕迹。
&esp;&esp;整个供应环节像是被谁有意切割过,只留下了“负责接单”的一个马仔——林汉升。
&esp;&esp;林汉升,叁十多岁,新加坡本地人。
&esp;&esp;在一间货运公司做基层文员,手机预付卡,每次联络都用公话,行踪不固定。
&esp;&esp;这人连发货单都不是他签字,只负责从一间指定货仓取货发走。
&esp;&esp;谈量这种事,他根本没有资格开口。
&esp;&esp;沉时安尝试套话,拐着弯聊过几次,话题刚一偏离流程,对方就挂了电话。
&esp;&esp;他故意试着在下一批单上调高数字,只加了一箱,林汉升照旧收货,像从前陈添福那样。
&esp;&esp;他再加叁箱,依旧没人反应。
&esp;&esp;但如果他再多添一些,就被对方冷冰冰传真拒绝:
&esp;&esp;「no&esp;over-ship&esp;stick&esp;to&esp;ual&esp;pattern」
&esp;&esp;(不可过量。保持常规流程。)
&esp;&esp;就像陷在某个无形的边界内。
&esp;&esp;这让他烦躁,也让他清醒。
&esp;&esp;这不是他掌握的生意,他只是个临时接手的人,一个顶着死人的皮继续领货的影子。
&esp;&esp;可他不甘心。
&esp;&esp;若只是接陈添福这点批发小偷的破活,那他永远也接触不到源头,更别提从中脱身、另起炉灶。
&esp;&esp;要做,就要做真的、做全的、做大的。
&esp;&esp;于是,沉时安开始更频繁地往来各个货运公司,查仓库登记、走货口岸。
&esp;&esp;他调取了过去陈添福走货的仓储公司记录,但全是假名假账号。
&esp;&esp;他试着查仓库监控录像,但那个年代监控本来就少,旧资料根本找不到。
&esp;&esp;两周过去,他连一个像样的源头候选人都没锁定。
&esp;&esp;夜深人静时,他会在书桌前看那些传真纸,看得眼神发空。
&esp;&esp;他并不气馁,他只是愈发冷静,愈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