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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1 / 2)

跟在玄漆身边历练一年,玄漆应召入文清宫,他也得幸进了大晋皇城。

第一眼见到他们这十七个影奴的主子时,他恍惚地想,原来世上真的有人生来就不染尘埃,莅临俗世。

玄漆大人是凛冽的浓墨,五殿下是炫目的云彩。

他是影子军团里的一条小尾巴。

这就是甲一努力到的尽头了,他极其满足,极其感谢命运的馈赠。

为玄漆死,为高瑱死,都是报以命运的恩情,是义不容辞的为奴之道。

只是命运在冥冥之中给予了更大的馈赠,他从甲一,变成了谢如月。

带着唇边那颗朱砂痣,以所敬之人的姓氏为新生名,小偷一样得到了始料未及的礼物。

站在了过去可望不可即的玄漆的位置,躺在了曾经遥不可及的主子的身边。

名,利,权,情,接踵而至。

一场贪嗔痴的美梦。

这是他努力得来的么?

不是。

只是偶然之下,必然的一意孤行的纵身一跃。

是妄想在抓住兄长的手的同时……再抱住主人的自不量力。

谢如月的走马灯灰扑扑地挣扎着转了一圈,命运道路上出现了两个岔道,站着两个眉目生动的美人,一个是谢漆冰冷的灼灼眉眼,一个是高瑱温柔的哀伤眸光。

一亲一爱,一义一情。

一个与他相似的艰难贫庶命运,一个与他相反的华丽高贵人生。

【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呢】

谢如月在意识浮沉里想。

【如果我只是简单地为大人死,或为殿下死,就好了】

【如果只是那么简单地为某一个所爱之人死就好了】

【那样一来,死错了也没关系的】

【而不是像现在,为主子揽罪责即是助纣为虐,即是背叛霜刃阁,听从大人命令即是背弃主子,即是置东宫于险境】

【为什么就是不能两全呢……】

十九岁的小大人,一身皮肉破破烂烂,抱着自己的走马灯跌跌撞撞。

“醒!”

一兜盆的盐水泼过来,伴随着无常似的大喝,谢如月哆嗦着从刑架上醒来。

狱卒走来翻他的眼皮,啧了数声:“没死就成,真是把贱骨头,这都不吭声。”

谢如月木然闭上眼睛,牙齿颤栗着打架。

“悠着点,宫城传来了新令,这谢如月的刑期提前,五日后问斩。这几日你要取乐去拖别人,别节外生枝。”

“知道了。”

狱卒将他拖回天牢,拖出一路淅沥粉色血水,末了丢死猪一样把他丢回牢房。

谢如月摔在铁链上,缓缓地大口呼吸,调息着自己的筋脉,对问斩日提前的消息无动于衷。

那狱卒对他的坚忍萌生了几分趣味,在牢门外好事地说话:“喂,你不怕疼,你不怕死,你到底怕什么?”

谢如月想,以前是不怕的,现在有点怕,怕死错了。

“你的舌头是白长的吧,刚才还不如给你割掉当下酒菜。”狱卒啧了两声,“看在你给老子找了不少乐子的份上,再告诉你一件事,姓谢的,你不仅要提早上刑场,而且你猜监斩官是谁?就是你那东宫主子,太子殿下!”

谢如月的喘气声骤然失去了节律,他瞪大无神的眼睛望向牢门:“殿下……?”

狱卒最喜看人痛苦,听他出声便哈哈大笑:“不错,正是太子监斩你,听此消息感觉如何啊?曾经的太子少师大人?”

“感觉如何……”谢如月呆呆地重复了两声,克制的情绪草芽破石一般渗出来,他突然撑起力气,拖着铁链爬到狱卒跟前,血淋淋的双手抓住栅栏,双眼通红地嘶鸣:“我要提前见太子……我有话想问太子殿下。”

狱卒被他那鬼似的眼神惊到后退几步,回神来后直呼晦气:“平日不声不响的,现在倒是发疯了,就你这死囚犯还想见太子?做梦去吧!”

说罢狱卒才忧心沾惹到什么不该沾的,忙不迭地转身跑开。

谢如月用手上的铁链敲栅栏,如狱卒所说的突然疯魔起来:“回来,我要见太子殿下,我有话要问……”

梁奇烽当日动用私刑杀其他东宫僚属时,他也是这么敲栅栏的。

有些话他只想从当事人那里讨要答案。

他是想讨要的。

谢如月突然爆发的嘶鸣除了换来几顿毒打,其余什么也没有。深夜时,他抱着铁链缩在天牢的角落里,干涸的眼睛望着狭小的天窗,那走马灯在脑海里不停地旋转,等着谁能来。

谁也没来,只有几声细弱的吱吱声闯进牢房里,谢如月木木地低头,看到一只灰扑扑的老鼠在地上的杂草里乱拱。

他一眨不眨地看了那老鼠许久才意识到,从前他在阁里学过各种怪异的传信法子,鼠腹藏信便是一种。他放下铁链扑去抓起,抖着手掐住鼠腹,当真掏出了藏在里面的密信。

稀薄月光下,谢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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