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伤的不是胡粼握刀的意志,而是他为官的心肠。
如今这世道上悬着的利刃,对心怀悲悯者,总是更具杀伤力,这份杀伤力中,甚至常常夹带着来自冷血拔刀者的奚落与恶意。
段士昂隔着火光看着胡粼,眼底带着一丝似有如无的笑意。
面对这些顽固之人,他偶尔敬佩,但这敬佩之下总也不禁带有嘲讽。
至此,胡粼的坚守似乎就要变成一个半途而废的笑话。
但是,胡粼不悔。
他镇定地解下披风,交到了身侧一名满身是血的小兵手中。
那名小兵捧着披风,红着眼睛跪了下去。
“大人!”那几名跪在胡粼身侧的武将纷纷出声。
“待我死后,尔等不必再以命抵抗。”胡粼对他们低声说道:“尽量保住性命与城中百姓,等待常节使与江都军到来。”
“大人……”有武将眼中滚出泪水,大人已为他们,为汴州百姓尽力谋算好了后路,但大人却要因此选择赴死!
“之后,若你们谁能见到常节使,记得替我转达一句话……”胡粼的面孔与话语似乎皆被火光烤灼出几分模糊朦胧。
“胡粼无能,未能守住汴州……之后,汴州与河南道,便劳烦常节使了。”
那些部将们闻言既惧且悲,试图再次劝阻时,却被胡粼以下令的口吻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