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音很大。
梁润坐起身,面朝梁温,“哥哥,你听,雁子姐姐哭了,声音还那么大,你说,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梁温感觉自己插不进话,梁润说着就要推开他,从床上跳下去,拯救隔壁的女人。
“哥哥你别挡我——你怎么这样啊,雁子姐姐都挨打了,肯定特别疼,你怎么还不让我去。”
梁温将她摁在床上,拉上被子,掖好被角,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怎么也出不了口。
他从不认为妹妹智力缺陷是一件美好的事,现如今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于她而言,丧失一部分对世界的理解,反而是一件好事。
要怎么告诉她,老师说,义务教育结束后,就不需要继续上学了,除非去特殊学校。
特殊学校?家里自然没那么多的钱,梁温轻拍她的后背,妹妹呼出的热气让他胸前发烫,直至泛起酥麻。
眼下,谁也睡不着,这个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毫无睡意。
梁润眨着眼,“哥哥?”
万籁俱寂里,梁温直视她的双眼,失去勇气一般躲避她的视线,梁润涌动着眼波,在被子里不安分的蹭来蹭去。
“我在这呢,睡不着的话,我们聊聊天好不好,我们小声的,偷偷聊。”
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梁润不知道为什么墙好像也在抖,她一次次在被子里尝试着转身,每一次都被梁温摁进怀里,动弹不得。
窗外树影斑驳,梁温想起她在很小的时候,喜欢在树下站着,尤其是夏天,毛毛虫掉在身上也不知害怕,捏着虫子装进瓶子里。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梁温的年龄淡化了回忆的图像,很多故事,已经不能在大脑里重演,只能文字叙述。
树叶相互拍打着对方,听到清楚的声音,梁温突然扳过她的脸,“今晚怎么在桌子上趴着就睡着了?很累吗?”
梁润不知他为什么语气冷淡了,当然,她不知道这种语气,或是这种脸色应该叫“严肃”。
“我不累,就是房间里黑乎乎的,时间长了我就犯困了,然后我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梁温一只手环过她的后颈,垫在她脑袋下,“以后在家里,要是困了就去床上睡,别趴在桌子上,把门关好。”
好,她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不能趴着睡,要去床上睡,关好门。
“为什么要关门?”
梁温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因为爸不喜欢人在桌子上趴着睡,他要是生气,会打你。”
梁润一知半解的点头,哥哥说的都对,因为爸爸会打人,他打人特别疼。
她刚闭上眼睛,门外一阵巨大的关门声,明显就是这一层,梁润睁开眼,为闻雁感到庆幸,欺负她的人终于走了。
“还不睡?”
梁润在他怀里笑起来,“哥哥,你说刚刚关门的是不是雁子姐姐家?欺负她的人肯定走了。”
梁温“嗯”了一声,手指捻着她的长发,漫不经心。
她好奇的用手指点他脖子,“你说雁子姐姐天天被人欺负,是不是特别疼啊?她到底怎么了,天天有人来打她,她明明都哭了。”
梁温在她头顶叹气,一声很长的叹气声,像是要吐出所有的苦事来。
梁润听不出他的苦,但是她知道哥哥现在肯定不高兴了,哥哥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叹气。
“被欺负……可以赚钱。”
“啊?雁子姐姐天天被人打,还能赚钱啊?”
梁温点头,“睡觉吧。”
梁润在心中愤懑着,她的名字叫雁子,老师说,大雁最自由了,可以到处飞,可是雁子姐姐为什么要天天挨打呢?一点都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