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花了多长时间接受自已根基损毁的事实、又是用了多久，才将这等麻烦的事情做成了乐趣的？

“怎么了？扒得不开心了啊？”陆琰辰眼看着卫陌城表情越来越丧，伸手去勾他的碗沿，“别不高兴了，我来。”

“不要你来。”卫陌城固执地按住碗，“我会了。”

等他练会，就可以剥给陆琰辰吃了。

陆琰辰笑了笑，没有勉强，转而问：“你在魔界最近有事吗？”

“没有。”卫陌城专心剥虾，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刚好。”陆琰辰点点头，眸光变得柔和了些，“我悄悄带你回一趟清风山？”

卫陌城动作顿住，抬起头：“为什么？”

陆琰辰说：“回去看你师父。”

菊永长老的墓，在御水湾的后山。

“好。”卫陌城沉默了很久，突然将脸埋得很低很低，但暗哑的声线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在哭。

陆琰辰没有选择戳穿他。

卫陌城又和他扯了谎。

倘若真如他自已所言，他是自愿入魔，那么提起清风山他就不会那么落寞，此刻也不会像个回不去家的小孩子一般泪意潸然。

哥哥，你好厉害

但此时此刻，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破冰，只要知道卫陌城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别的事情陆琰辰都不想去纠结。

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没有触碰到底线的隐瞒，他都能纵容。

饭后。

卫陌城担心陆琰辰久困在魔界觉得无聊，换了一身便装，带着他到魔界闲逛。

“此处不比修仙界，魔修们没有那么多规矩，说起来和人界的闹市有一丝相像。”卫陌城紧紧牵着陆琰辰的手，回眸温柔地朝他笑，“你以前总是盼望能和我一道去繁华的市井走走，如今我有大把的空暇，虽然迟了些，但往后你若想来，我随时陪你。”

陆琰辰用力钳住一丁点不老实、一会儿撒欢、一会儿上蹿下跳的卫姓魔头，释怀地点头：“不迟，一切刚刚好。”

没有因为重重误会终生错过，哪怕有些遗憾，于他而言亦不算晚。

不过看着此刻卫陌城兴奋地劲头，他觉得对方不是在弥补他的遗憾，而是已经玩儿疯了。

这个荒诞的念头，在稍后得到了证实。

卫陌城闲逛时顺手夺了一个年幼魔修的冰糖葫芦，捏在手中吓唬小朋友，惹得那小魔修急得哭了起来、周遭路人纷纷侧目围观。

陆琰辰惊得呼吸都停了一瞬，简直没眼看。

反应过来后，急忙抓住卫陌城的后腰带，把人带到自已怀里，夺过糖葫芦还给稚童。

卫陌城有些不满陆琰辰的举动，挣扎着还想抢。

“回来！你几百岁了还抢小娃娃的糖葫芦？”陆琰辰直接锁住他的脖子，火速拽着不省心的魔头从人群中退走，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拐了进去。

卫陌城抢糖葫芦不成、还挨了训，顿时委屈地垂下眼睛：“辰儿，我没吃过这个，我想尝一串。”

他说没吃过，想尝一串，说得还怪可怜的。

陆琰辰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温声道：“我给你买。你想把做糖葫芦生意的人买下来都可以，但不能抢人家小娃娃的。”

卫陌城颇为费解：“为何？”

陆琰辰心说这届魔尊可真难哄，遂松开了桎梏他的手：“别忘了你是魔尊啊，怎么能欺负你的小子民？”

卫陌城哼了一声，转过身来，凤目轻扫了眼陆琰辰，妩媚之感浑然天成：“魔界可不是处处以理服人、和谐友爱的修仙界，这里实力为尊，弱小的人会挨欺负。”

陆琰辰心下讶异。

听到这番话，站在角落往人群中看，并没有发现有魔修在街上抢别人东西、也没有再见到有人抢小朋友的糖葫芦。

“你还真信啊？”卫陌城被陆琰辰一本正经的紧张样逗笑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做魔尊已经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那般乱嘛！”

有些人，天生就是秩序的缔造者。

如今的魔界规则，是卫陌城一手建立起来的。

陆琰辰瞠目结舌，不得不佩服卫陌城的行动能力。

这个魔头在不喜欢一个环境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逃离那个地方，而是设法把那个地方变成自已的喜欢的样子。

建立秩序，这是一件相当之有难度的事情。

从古至今，秩序的建立必定会让一些依靠原有秩序长盛不衰的势力解体、引来重重矛盾、掀起血雨腥风。

如果换个人说出这句话，陆琰辰绝对会笃定对方在吹牛，从而一笑了之，但是从卫陌城嘴里说出来，他就一定是认真的。

陆琰辰由衷地赞叹：“哥哥，你好厉害啊。”

他很少会对一个人做出如此之高的评价，卫陌城被夸得有点翘尾巴：“那辰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