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住他的,十指相扣,执到唇边轻轻一吻。
如同在吻一朵贵重的花,神色柔软而宁静。
傅偏楼看得一窒,突然也安静下来。
“你昨日问我,在笺纸上许了什么愿。”
像是忽然记起这件事,谢征眼睫飞低,问,“可还想听么?”
沉默良久,傅偏楼涩声道:“……想。”
谢征便说与他听,嗓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苍天在上,地官在下,见你数十世不得善终,命里薄幸。”
“惟愿有朝一日,可渡长风,从此无挂无碍,喜乐安宁,顺心如意。”
倘若天道有眼,他便由衷祈福;倘若天道不仁,那也无妨。
傅偏楼想要什么,他来予便是。
“以后无论怎样,我都陪着你。”
谢征想,不会放弃回去,也不会放弃傅偏楼。
哪边他都想要,既然如此,总该抵上所有,搏一搏两全。
他说得那般慎重,不必想定是深思熟虑。
性格使然,他轻易不许诺,开口便是一生一世、忘怀生死。
可我不要你陪。
傅偏楼下意识想要反驳,却仿佛被谁扼住了咽喉,发不出声。
他看到模糊的红绳,始终扣在腕上,像是牵住风筝的引线。
他又想到谢征的左腕,此刻正困缚着冰冷的锁链。
谢征说,他们之间,一向是他在容忍让步。
可谢征带给他的,和他带给谢征的,何尝是同一样东西?
傅偏楼扯了扯唇角,笑不出来,自暴自弃地埋下头。
活了这么多辈子,他第一回知道,原来极端的喜悦和极端的惶恐是能并存的。
他上下求索十数辈子,只为求这么一个人,这样一句话。
朝闻夕死,亦已足矣。
225 约定 倘若当真有那一天,就好了。……
春临, 草长莺飞。
推开房门,裴君灵便见着榻上两位神色恹恹的病患。
“明光放你们出来的?”
她也不意外,将手中布裹往桌上一放, 似笑非笑,“不错, 才两个月,还以为又要关上个一年半载呢, 看来放清规进去是对的。”
一面说, 她一面熟门熟路地掐脉观气,见两人虽模样虚弱,却皆神清目明、灵力平稳,方才真的舒了口气, 悬了近两个月的心终于放下。
天知道那日他们在外边左等右等, 等不到人出来有多心慌。
后来实在怕出事, 进屋着眼一看,左边吊着一个,右边挂着另一个。
傅偏楼低着头, 眼底时醒时疯, 显然还未恢复正常;而被锁住修为手无缚鸡之力的谢征就挨在极近的地方,闭目养神。
吓得裴君灵以为魔要挣脱出来,差点动法术。
如今再度回想起来,她仍心有余悸,脸色不太好看。
见人始终眉心紧蹙,谢征不免歉然:“这些日子,叫你担心了。”
会那么做也是临时起意,忘记外边他们还在等。
待冷静下来,想起没来得及向同伴交代时, 他已半点修为都用不了;有阵法隔绝,声音也传不去外边,实在无可奈何。
作为罪魁祸首,傅偏楼难得看到好脾气的裴君灵生气,颇为心虚。
他眨眨眼,收眉抿唇,露出一个可怜的表情,讨饶道:“好阿裴,改日做你喜欢的冰糖糕上门赔罪,别生气了。”
裴君灵长长叹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