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先说话的：“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季凌耸耸肩，“不回。”

沈念“啧”了一声，“别嘴硬。好歹是太子爷，不参与也总要知道结果的。”

季凌直直地看了会儿沈念，“你消息真灵通。你现在很高兴吧？”

这话就问得有点过了。

可沈念没避讳，她回答了：“我的确很高兴。跟众多看她笑话的人不同，我是真心实意希望看到她扑街。”

季凌说不出话来，沈念的直接和坦荡让他汗颜。

以他和她之间的交情，其实什么也不用说，都懂。

沈念不想劝季凌什么，他心里早就有主意，她只是表达她自己的看法，“她不该一次次惹不该惹的人，又要钱又要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高估了自己不是。”

季凌的眼神有些空洞，“她以前不是这样。到底是谁变了？”

沈念嘲讽地笑着，“你真纯洁。”宁可相信宋清仪有爱，都不肯相信他自己知道的事实。

也许是怕自己失望。其实看重陪伴的，只有他。对宋清仪来说，这是任务，是工作，她要求有回报。

谁也没变。只是不想装了而已。

季凌说：“沈念，如果我……”

沈念果继拒绝：“你想求我，让我放过她？想都别想。陈彦白出事时，我的心情正如你此刻的心情。”

“但宋清仪是如何得意的？她端着季太太的高高在上，以为能敲碎我的脊梁骨，让我跪求她。”

“别说我不会，就算我真的跪她，她受得起？没有季太这个身份，我捏死她，哪怕当年我跟宋辞礼谈着。”

季凌知道沈念对宋清仪不满已久，但他没想到会这样的……激烈。

沈念瞅他一眼，“该做的决定要尽早做，这个结果是迟早的事。你帮不了，除非你捡你爸的……”

后面的话她不说了，算是留两分薄面给他。

“还有，季凌，陈彦白已经够仁慈了，要是换作我，我让宋清仪成为全城笑柄，你信不信？”

季凌倒抽口气。“你为什么，这么恨她？”

你的红酒，我没忘记过

沈念眼神放冷，第一次对季凌不客气，“你确定要知道？我觉得你还是保持好对她的滤镜。”

“毕竟，你的快乐少得可怜。”

要是连这都没了，很难想象他会做出点什么事来。

季凌也头一回从心底生出恐惧来。沈念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针对一个人。

即便他当年拆散她和宋辞礼，她也没有过这样的神色。

季凌想说什么，说不出来。

事实上，他爸这两年来在港城的时间越来越少。这代表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宋清仪依然维持着豪门的体面。

她越来越多地参与到一些事情里面去，这些事本来不该有她的身影。

他爸起初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无伤大雅。

可是最近的几次，宋清仪越来越有踩在他头上的嫌疑，几乎将他的面子甩在地板上碾。

矛盾和争执开始上演。闹得最凶的那次，季凌记得，是在他回国接下君誉华庭之前。

那天推开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宋清仪倒在沙发上。

要不是他回去，她可能死在那里几天都没人发现。

他不敢相信，他爸和宋清仪的状况会这么糟糕。

人心易变。从前他爸把宋清仪带到他面前时有多炙烈，现在就有多冷酷。

仿佛这十五年就是一场可笑的幻象。

季凌记得自己走出家门时对宋清仪说：“要是不开心，就离开，没人怪你。”

可她像是没听见。

求仁得仁。就像沈念说的，她又想要人，又想要钱，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在这次捅出了陈彦白这样的祸事后，他爸终于把离婚摆到台面上。

而且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宋清仪怎么跟他爸斗？

她要么拿着他爸主动给的东西走，要么跟他爸斗到底什么也没有。

季凌觉得，这道题对精明的宋清仪来说，不难。可她像发疯了一样，要求他爸把季家的一半给她，否则离婚免谈。

宋清仪的处境有多难，季凌光是想想都胸口闷。

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好聚好散不好吗？

爱情早就不在了，早点放手，才有重获新生的机会，难道要苟延残喘？

他很矛盾。他分不清这是宋清仪的咎由自取，还是悲哀可怜。

他帮不了她，却不想看到她落入死局。

他想从沈念这里寻求安慰，因为她懂他。可沈念不留情面地告诉他，她想看到宋清仪扑街。

她认为宋清仪活该。

他却胆小到不敢知道，宋清仪对她做了什么。

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沈念给足了朋友间的安慰，也像当头一棒敲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