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后来他深深憎恨君如皎，不愿意原谅他，更无法原谅自己的原因，或许有一点便是——在他眼里，君如皎亲手杀死了明月，杀死了他曾经视若珍宝的爱人。

&esp;&esp;君如皎用事实告诉他，他就是个笑话，他的一切都是个笑话，他就像幼时的那只纸鸢一样，一直在君如皎的手中，他觉得不公平，他挣扎，怨恨，大声叫喊，想把君如皎狠狠碾碎在脚下。

&esp;&esp;一直拉扯着纸鸢的人，其实也在纸鸢的手中，两个人都没法停下。

&esp;&esp;第32章 缠葛（1）

&esp;&esp;月色朗朗。

&esp;&esp;二人相依在生命之河的旁边。

&esp;&esp;他们已游历过人间万象, 今日走过被称作人间尽头的生命之河，天地见证，他们成了真正的恋人。

&esp;&esp;二人刚刚温存过, 明月坐在窗前, 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esp;&esp;少年精致的脸庞此时潮红一片, 上面还挂着些许水珠, 慕容则倚在床边, 看着他年轻又温柔的恋人。

&esp;&esp;他要和他成亲。

&esp;&esp;这个念头刚刚出现, 他还来不及说出口, 这个世界便如同倾塌了一般开始倒悬，慕容则只觉得大脑眩晕，他大叫了一声“明月——”

&esp;&esp;然后下意识去护着自己的恋人。

&esp;&esp;明月没有回头, 仍旧在看月亮，慕容则心下只觉危险, 翻身下榻。

&esp;&esp;世界如同诡异撕裂般开始断层破碎, 慕容则刚想向前一步, 眼前的明月忽然消失了，钝痛忽然从他的胸口传来，他的胸口……被一柄熟悉无比的剑洞穿了。

&esp;&esp;是玉粹剑。

&esp;&esp;明月……杀了他？

&esp;&esp;慕容则苦笑，在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许多爱恨情仇的故事, 他是曾经有负于明月？还是与明月有过血亲之仇？都无所谓了, 他爱明月, 明月想要他的命, 拿去便是。

&esp;&esp;玉粹翻转, 慕容则垂着头, 瞳孔开始放大，剑身上刻着另一个名字……

&esp;&esp;霜辉。

&esp;&esp;温存的人换了副样貌, 仍然挂着那副让他沉醉其中的温柔笑意，君如皎笑道：“好久不见啊，别怪师尊，师尊这是为你好。”

&esp;&esp;君如皎摸了摸他冰凉的脸：“世上那些人都是天资庸庸，怎配与你结伴？你与师尊双修，果然修为进长飞快。”

&esp;&esp;“你让师尊觉得很开心，放心去吧。人要飞升，总要经历这关，渡劫期的修士死后不会魂归天地。”

&esp;&esp;慕容则死死凝视着他，直到断了气也不肯闭眼。最后他有些后悔，他甚至想，不着急与明月成亲就好了；若是他不是天下第一，游历的途中死在哪里就好了，明月会一直在他的身旁，他哪怕有一世的圆满也好。

&esp;&esp;前尘旧事，如此一役。

&esp;&esp;他生生世世所珍视的一切，都是君如皎的一时兴起。

&esp;&esp;慕容则想到，那些凡俗中相恋的情侣，若到不欢而散之时，最喜欢问的一句便是“那从前的那些便是假的么”。人总是会在意相离的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爱过自己，爱过便无悔了。

&esp;&esp;慕容则也想问，森森黑夜。

&esp;&esp;一开口面前却空无一人。

&esp;&esp;他想起有一世他是瞎眼的养花人，君如皎是他捡到的一枝芙蓉花，他悉心照料芙蓉花几十年，生怕娇嫩欲滴的芙蓉花受了委屈，最后老死也要葬在芙蓉花下。

&esp;&esp;死去的盲人在死后最先看到的是自己，然后他看到自己爱了一生的芙蓉花，居然是一根沾着芙蓉剪纸的断根草。

&esp;&esp;在他死后不久，他的遗骨和烂草一起被除去了。

&esp;&esp;七世之镜在他眼底幻化成一片波澜，慕容则跪在波澜之中，再次睁开眼睛，从前的皮肉换回在他的身上。

&esp;&esp;他的额头，是一道金色的印记。

&esp;&esp;慕容则道：“可我……还没有找回原来的身体。”

&esp;&esp;他心中泛起一阵熟悉的声音，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也是七世之镜中的那个黑影：“不，那具身体不重要，你是神祖，如今这具身体是你的第七世转世。”

&esp;&esp;“无论是七世之镜，还是魔族禁地，再或者是神祖被人偷走的那具身体，都是为神祖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