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简枫端起来喝了一口。
&esp;&esp;暖意顺着口腔流淌到了胃里,他这才感觉身体热起来了。
&esp;&esp;怀里的猫猫兔对着旁边探头探脑,像个小孩子一样。
&esp;&esp;垂耳兔则沉稳地蹲在一旁, 淡淡地看着它。
&esp;&esp;简枫原以为大爷提起老伴, 会悲伤难以自持。
&esp;&esp;没想到他的脸上竟然带着笑意,看不出痛苦的痕迹。
&esp;&esp;似乎活到这个年纪,什么都很容易看开了。
&esp;&esp;“我拉琴的时候, 书玉就蹲在钢琴上,安安静静听着。”
&esp;&esp;大爷说道。
&esp;&esp;“它听得懂,他一直听得懂……是不是啊书玉?”
&esp;&esp;兔子温柔地看了他一眼。
&esp;&esp;大爷笑了笑,眼里满是幸福的模样。
&esp;&esp;他回过头, 往简枫刚喝完的的杯里又满上了热茶。
&esp;&esp;“我和书玉认识的时候,也就你现在这么大吧。”
&esp;&esp;他说道。
&esp;&esp;“那是几十年前了, 和你们现在的生活很不同。”
&esp;&esp;“当时学乐器是很奢侈的事, 师资、设备……都是很难得的。所以能进音乐学院的,大多都不是普通家庭出身。”
&esp;&esp;“用现在的话说, 那都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和公子哥。”
&esp;&esp;简枫抿了一口茶, 认真听着。
&esp;&esp;咪咪试探地从他腿上跳了下去,对着旁边的垂耳兔耸耸鼻子。
&esp;&esp;在垂耳兔回头的时候,它就怯怯地躲到了简枫身旁。
&esp;&esp;大爷继续说下去。
&esp;&esp;“书玉在学院里,是公子哥中的公子哥。”
&esp;&esp;“他家境优渥, 家里的商行可以排到江滩头十名。但他为人谦和,是彬彬有礼的君子, 因此很受同学师长的喜爱。”
&esp;&esp;“他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闪光的那一个。”
&esp;&esp;“我和他们不一样,家境普通,为了留在音乐学院学习, 课余时间都在四处奔波打零工。”
&esp;&esp;“平日里,我在学院做助教——其实并没有承担什么教学工作,只是做一些杂务。这也是学院关照我特批的。”
&esp;&esp;“做完助教的工作,我还要去市里的大饭店做服务生,也就是端端盘子这样的事。每逢放假,更是要到处寻找零工。”
&esp;&esp;“就算这样,也只是勉强能够糊口。用的琴是多年前买的旧琴,总是修修补补。”
&esp;&esp;“我怎么也想不到,书玉会注意到角落里平平无奇的我。”
&esp;&esp;简枫听得入神,连茶都忘了喝。
&esp;&esp;咪咪又试探地朝垂耳兔蹦过去,这一次凑到了对方面前,嗅着它的耳朵。
&esp;&esp;垂耳兔低头看了它一眼。
&esp;&esp;大爷脸上露出了和年龄不相称的神情,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变成了那时的少年。
&esp;&esp;“我还记得那一天,学校要去福利院进行慰问演出,让大家准备节目。”
&esp;&esp;“书玉的钢琴弹得很好,要表演最重要的一首曲子。可是他说,一台钢琴的琴声太单薄,希望能找一个搭配的声音。”
&esp;&esp;“老师说,钢琴和小提琴正合适。”
&esp;&esp;“他们会去小提琴系找几个琴艺高超的学生,让他们排练合奏。”
&esp;&esp;“我听到了那个消息,可是排练是在课后,我要去打零工。”
&esp;&esp;“……我连和书玉试奏的工夫都没有,又或者说,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esp;&esp;“一把破琴,一双为了生计奔波、无法静心练习的手……我有什么资格和他站在一起呢。”
&esp;&esp;“所以我根本没有去,收拾完教学的东西,我就去饭店了。”
&esp;&esp;简枫“啊”了一声。
&esp;&esp;大爷笑着摇摇头,眼里都是怀念。
&esp;&esp;“第二天下课,我正要离开,不曾想,竟被书玉拦了下来。”
&esp;&esp;“原来他昨天和系里的人都合奏过了,可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