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接下来的时间，大爷讲了许多他和书玉相处的故事。

&esp;&esp;大爷担心自己没有时间排练，原本还想推辞，但书玉却坚持要和他搭档。

&esp;&esp;书玉没有要求大爷停止打零工，也没有提出帮他买把新琴——尽管这对他来说只是随手的小事。

&esp;&esp;他先是介绍大爷去宴会厅做小提琴演奏的兼职，收入一下子就比端盘子翻了许多倍。等到大爷终于花钱买了一把新琴，他才邀请大爷闲暇的时候去他家里一起练习。

&esp;&esp;不用守着学校练琴房开放的时间，他们可以想什么时候练就什么时候练、想练多久就练多久。

&esp;&esp;大爷演奏渐渐出了名。邀约多了，出场费也多了，终于可以不再去打零工。

&esp;&esp;他换上了体面的衣服，虽然只有一套，却是新做的、没有补丁的款式。尽管没法和书玉的定制西服相比，却也让他在站在书玉身边的时候，没有那么露怯。

&esp;&esp;大爷说，他早在不知不觉中，对书玉动了感情。

&esp;&esp;又或者说，任何人在靠近、了解书玉这个人之后，都很难不喜欢上他。

&esp;&esp;简枫原本以为，接下来，这段美满的感情故事就会顺理成章地开启。

&esp;&esp;“……后来，我们马上要毕业了。”

&esp;&esp;“书玉和我说，他家里安排他留洋，下个月就要走了。”

&esp;&esp;简枫一怔。

&esp;&esp;大爷又笑了一声，这一回却有些苦涩。

&esp;&esp;“书玉问我，他该不该走。”

&esp;&esp;“我说当然该。学钢琴的话，国内现在的条件有限，没法教给他太多。他有能力，家里也有条件，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esp;&esp;“他没说话，许久之后，又问我：‘那你希望我去吗？’”

&esp;&esp;“我说：‘当然了……我希望你能去更大的舞台，实现自己的梦想。’”

&esp;&esp;“我没有告诉他，如果不考虑别的，全凭我的心意……那我只希望他能留下，永远和我这样合奏下去。”

&esp;&esp;“可我不能这样自私去阻碍他。”

&esp;&esp;“而且那时候，大家对两个男子之间关系的接受度并不大。”

&esp;&esp;“我有情，他未必有意。或许他只是把我当作普通的挚友罢了。”

&esp;&esp;“……我又怎么能开口挽留他呢。”

&esp;&esp;“于是……他就走了。”

&esp;&esp;“这一走，就是四十年。”

&esp;&esp;简枫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esp;&esp;大爷沉默了许久。

&esp;&esp;简枫听到了他极轻、极轻的一声叹息。

&esp;&esp;“那你们……这期间就没有联络过吗？”

&esp;&esp;简枫小心翼翼地问道。

&esp;&esp;大爷摇摇头。

&esp;&esp;“他刚去的那几年，我们还会写信。”

&esp;&esp;“只是大洋彼岸那么远，一封信要许久、许久才能收到。”

&esp;&esp;“我们都在成长，各自面临着生活中的种种困境。即便在同一座城市，都有可能生疏，那么远的距离，又要怎么维系情谊呢？”

&esp;&esp;“不是我们自己变了，而是不知道对方变没变……时间、距离，阻碍得太多了。”

&esp;&esp;简枫垂下目光，“啊”了一声。

&esp;&esp;“直到三年前，书玉回来了。”

&esp;&esp;大爷说道。

&esp;&esp;“时代变化真快，当初要航行数月的距离，竟然十几个小时就到了。”

&esp;&esp;“四十年过去，我还是孑然一身，他也是。”

&esp;&esp;“见到面的那一刻，我们才明白，原来彼此都不曾变过。”

&esp;&esp;“我们曾经靠得很近，只是谁都没有跨出那一步。”

&esp;&esp;“后来书玉说，如果当初他上船之前，我能挽留他。他一定会跳下船来，不顾一切和我站在一起。”

&esp;&esp;“‘可惜啊。’他说道，‘我一直到病入膏肓了，才敢回来见你，告诉你我当年没说出口的话。’”

&esp;&esp;大爷的手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