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的判断。”

&esp;&esp;“我相信灵希，但我不能替天下人做抉择。”宋从心阖眼。

&esp;&esp;灵希会留在变神天，整顿妖魔二族，成为变神天的尊主。她会走上一条血火浇筑的不归路，成为族群的领袖，成为背负责任的人。宋从心从不小看灵希的觉悟，但纯粹的暴力与仇恨无法引领族群走向文明。终有一日，在个人情感与羁绊之外，灵希会多出一个不容拒绝的身份立场，名为“魔界尊主”。

&esp;&esp;“我希望她不管走出多远，都能记得，她是我的师妹。

&esp;&esp;“永远。”

&esp;&esp;宋从心望向剑冢深处。

&esp;&esp;“若我无法归来，便让湛玄师兄和清辞带着掌门令前往白玉京。若我为祸苍生，也恳请两位不要留手。”

&esp;&esp;宋从心真心希望两位太上不要留手。她见过被外道污染的人，回来后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如果真的沦落到那种境地，求个速死便是她唯一的心愿了。

&esp;&esp;交代完后事，宋从心与两位太上告别。

&esp;&esp;虽然是身陨弟子的埋骨地，但剑冢并不荒凉。道藏山为剑冢专门培育了一种花树，名曰“十愿花”。

&esp;&esp;卦算中，九为数之极，得一则圆满。剑冢里埋着太多遗憾，人世间有太多的不完满。所以后来者在这里种下十愿花，祈求英灵未了的心愿得以成环。

&esp;&esp;十愿花岁岁长青，花开如雨。不同时节开出的花，颜色各有不同。此时开的花，灿烂热烈，稠艳如血。

&esp;&esp;明德与纯钧看着拂雪步入剑冢，飘落的花瓣模糊了她的背影。明德突然觉得，不能让这孩子就这么走了。

&esp;&esp;“拂雪，清仪已经两次送走自己的弟子。”明德扬声道，“不要让她的心再碎一次。”

&esp;&esp;宋从心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esp;&esp;踩着一地的花，一地的血，她步入剑冢。

&esp;&esp;……

&esp;&esp;穿过封锁外围的剑阵，没入结界，灵炁于身周漾开水色的波纹，拂面而来的风糅杂着春天的暖意。

&esp;&esp;剑冢内是一片全然不同的天地。

&esp;&esp;映入眼帘的并非昏暗压抑的坟场，而是一处山花烂漫的原野。蔚蓝如洗的天空，青苔如毯，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脾。

&esp;&esp;宋从心感受了一下空气中充盈的灵炁，此地说是洞天福地也不为过。

&esp;&esp;大小不一的石碑在阳光下林立，成千上万柄断剑倒插在石座上。刀山剑树一词，在此成为具象。

&esp;&esp;埋葬在这里的，有被宿主温养多年、而今黯淡无光的本命剑；有仅作象征意义、铭刻着水纹剑徽的出师礼；有系着绸缎与铃铛、挥舞时轻若无物的软剑；有重逾山峦、傲然伫立于悬崖之上的崇锋。与这些残剑相伴的石碑，有的刻了详尽的文字，有些则只有伶仃的名号。

&esp;&esp;更有甚者，一块巨石，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esp;&esp;宋从心在巨石前驻足。石碑铭刻了七百年前于南疆边陲一战中陨落的弟子。彼时，人族仍在和妖兽争夺生存的领地，东海氐人，南州恶螭，幽北诸怀，无一不是人族大患。那段岁月里，南州诞生了一位妖王，为蛟之从属，蜃妖。祂吞没千里江山，豢养人族万万数，吁气化楼台城郭，令身处其中的凡人朝生暮死，寒暑不知。为斩此妖，无极道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海市蜃楼的消散，虚实一刹的颠倒，当时参战的弟子也随着大妖的陨落化为了泡沫。

&esp;&esp;那些弟子的尸骨难以收殓，断剑无处可寻。他们的名字被刻在一处，从此骨血相连。

&esp;&esp;宋从心静立良久，继续前行。她眼观四方，过往种种，顺着细枝末节镌刻眼底。

&esp;&esp;嶙峋的石碑并不孤独，某柄断剑座下种着凡间的花。那不是上清界的植株，被人特意从人间寻来，殷殷种在石座之下。想来剑主生前一定很钟爱这种粉紫色的小花。因为系在剑上的陈旧剑穗，便是这种花的模样。

&esp;&esp;某柄锈蚀的重剑上，挂着几个烧得歪歪扭扭的瓷瓶。略微倾斜的瓶口，还能滴出香醇的酒酿。

&esp;&esp;某个坟冢摆放贡品的碗碟里，装着灵田中收来的新粮。齐根切断的秸秆沾着泥土，被手帕细致地裹了，像花束一样倚在石碑上。

&esp;&esp;有擅长偃甲之道的弟子造了一个吹箫的小人，坐在某座石碑前，风一吹，便有清亮悦耳的箫声与松林为伴。

&esp;&esp;翻开花丛，灌木里有几只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