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sp;我是哭着跑回家的，当夜，我奶便急匆匆地去了京城。

&esp;&esp;因为她也不信，那么好的国公夫人和少夫人，皇帝怎么忍心抄了她们的家。

&esp;&esp;我抱着冬宝，在桃水村等了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我魂不守舍，我娘一直在低声啜泣，连我那个视土地为命的倔驴爹，也破天荒地没有下地，而是在院子里时而唉声叹气，时而走来走去。

&esp;&esp;终于，深夜里，一辆马车停在了我家柴门外，我们心慌地疾奔出去，看见我奶面色凝重地自马车上爬了下来。

&esp;&esp;「去卸一扇木门，把国公夫人抬进去。」

&esp;&esp;她压低声音对我爹说。

&esp;&esp;我爹和我娘很快搬了木板过来，我拎着风灯，上前掀开马车帘，一眼就看见了斜靠在车里的国公夫人和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孩子。

&esp;&esp;国公夫人紧闭着双眼，即便是在夜色中，也能看出她的脸色十分灰败。

&esp;&esp;来不及细问，我们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抬进屋里，秋妹则去领那对双生子，待一切安顿好后，我才悄悄问我奶：「不是说全家都流放了吗？」

&esp;&esp;我奶打发走车夫，关上门沉痛地摇摇头，「没有。宫里的太妃为兴国公府求了情，十岁以下的孩子不在流放的名单上，国公夫人身子不好，也被特赦。但是——」

&esp;&esp;我有些慌：「但是什么？」

&esp;&esp;「抄家那日，周姨娘气急攻心，又犯了喘疾，没了——」

&esp;&esp;一语未尽，我奶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我也瞬间愣在了当场。

&esp;&esp;没了？

&esp;&esp;那样一个活生生的、和善通情的、夸过我拉过我的手还为我安排过一顿丰盛午膳的美丽妇人，怎么突然之间就没了呢？

&esp;&esp;若没有她，我娘和冬宝或许都不会有命活，可是，恩还没报，恩人却没了。

&esp;&esp;怎么会这样呢？！

&esp;&esp;十三岁的我，还未曾细想命运，却被逼着骤然懂得了命运无常，那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在悲伤中，隐约看到了天光的一抹鱼肚白。

&esp;&esp;第2章

&esp;&esp;听我奶说，她是在城里的一处破庙里找到国公夫人和两个孩子的。

&esp;&esp;经此打击，国公夫人病得很重，我奶花重金去镇上接连找了三个郎中为她诊治，她的病却依旧没有起色。

&esp;&esp;无他，只因她一心求死，根本喂不进去药。

&esp;&esp;那些名贵的药材，都是她之前送给我家的，可是她不喝，再名贵又有什么用呢？

&esp;&esp;眼看着她要断了气，我奶一狠心，从茅房里拿了一根沾着秽物的树枝来。

&esp;&esp;她皱着眉将树枝放在国公夫人的鼻下，果然不出片刻，国公夫人便张开嘴呕吐不止。

&esp;&esp;我奶手疾眼快，一边搂住她的肩膀，一边趁着她张嘴喘息之际，将药猛灌进了她的嗓子。

&esp;&esp;「国公夫人，对不住了，我知道您不想活，但是您得活啊，您还有孙子孙女呢！他们才多大，如今你们全家惹了皇帝不痛快，你若不好好看顾着，恐怕没人护着他们。你是做奶奶的人啊，可不能只想着自己。」

&esp;&esp;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抚着国公夫人的胸口：「你那孙女多俊啊，跟年画娃娃似的，这要是被人贩子卖到青楼，会咋样？

&esp;&esp;「还有你那孙子，跟小金童似的，你就忍心让他到别人家做娈童任人欺辱？

&esp;&esp;「我比你年长几岁，虽没见过啥世面，却好歹多吃了几斤盐。咱庄稼人有句俗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悄悄跟你说啊我会相面，我早看出来了，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esp;&esp;「……」

&esp;&esp;也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我奶满口胡诌的缘故，总之自那天起，国公夫人的病竟然渐渐有了起色。

&esp;&esp;到了初冬时分，她已经能坐在院子的石头上，喝着泡着树叶子的水晒太阳了。

&esp;&esp;国公府的这对龙凤胎，男孩名叫杜芝安，女孩名叫杜安芝，只比秋妹小一岁。

&esp;&esp;我记得那一年在国公府见到芝安，他是个非常爱笑的孩子，但如今他整日皱着小眉头，很少开口说话。

&esp;&esp;倒是安芝在秋妹的影响下，成了一个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女娃，有一日，我还看见她拎着棍子跟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