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凡事皆有代价。他学习到的魔法是一种邪恶的献祭术。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弥补法术网缺失的那部分能量，就能够获得超越凡人躯体的力量。

&esp;&esp;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esp;&esp;他强行收回注意力，用还健康的左臂指向前方。

&esp;&esp;“那里或许能看清。”前门有一处平台，距离两人四五百码的样子。

&esp;&esp;希琳回头朝着他点头。她眼中明显溢出喜悦。

&esp;&esp;海眷者在狭窄的小路上转身。

&esp;&esp;莱尔忍不住屏住呼吸。这家伙对于躯体的控制力简直像是怪物。

&esp;&esp;她的动作灵巧极了。他想，若不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谁敢在悬崖峭壁上做出这样微危险的动作？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esp;&esp;可很快他就认识到，海的眷者比他设想中还要鲁莽。

&esp;&esp;她摆正了身体，却没有放弃观察墙上的壁画。

&esp;&esp;她昂着头，可脚下的动作依然轻盈。

&esp;&esp;到底是什么东西？莱尔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esp;&esp;云与雨。

&esp;&esp;一场几乎淹没世界的雨，海水上涨，吞噬船只与城镇。海洋越过限制着它的海岸线，自由地在陆地上宣泄过剩的精力。

&esp;&esp;天空之中，暗云诡谲，翻滚涌动，依稀能够看到一条肥胖的蛆虫，被无数盛开着繁花的枝条束缚着，痛苦使它不断挣扎，随着它挣扎的动作，海洋被吸引着爆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esp;&esp;那是深海之灾。

&esp;&esp;莱尔亚当斯知道这一幕发生在何时。

&esp;&esp;两百年前，世界曾爆发过一场恐怖的洪灾。

&esp;&esp;他们说，因为海的神已经逝去，所以大海失去控制，他们需要一位新的海神来管理大海。

&esp;&esp;咸水与风暴之神出现了。

&esp;&esp;壁画与传说不同。

&esp;&esp;他的视线移动。画中的云层逐渐朝着四周移动，露出一点点不能说是明亮的光。

&esp;&esp;那不是光。不是太阳。是无法形容的东西。

&esp;&esp;他感觉一阵恶寒爬上躯体，身体本能朝前倾。

&esp;&esp;希琳迅速扶了他一把，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esp;&esp;右侧臂膀传来疼痛。那股恶寒褪去，疼痛将他唤回现实。

&esp;&esp;“小心点。”希琳蹙起眉头，她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esp;&esp;“你看路，别学我。”

&esp;&esp;壁画的内容让她感觉到不适。可同时也让她想起海之神曾和她讨论的自由。

&esp;&esp;在她还小的时候，曾想要如同大海一样自由自在。这是她最开始想要成为船长，开始航行的理由。

&esp;&esp;海之神却告诉她。大海并不自由。

&esp;&esp;祂说，大海不能越过陆地的区间，否则会带来无穷无尽的伤害。

&esp;&esp;“无穷无尽的伤害。”

&esp;&esp;这幅壁画像是南方人的产物，只有不缺吃喝的南方人才能将艺术的价值发挥到极致。可她明明知道，这里是极北之地的迷雾海。

&esp;&esp;壁画绵延，像是一首叙事诗。

&esp;&esp;神的影子一道又一道浮现，面对着世界树顶端溢出的光芒。

&esp;&esp;没有表情，没有话语，却能够感受到祂们的决绝。

&esp;&esp;希琳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它会吞噬一切。

&esp;&esp;就像是小哑巴给她的那封信上写的一样。迷雾笼罩的海域里出现了一张填不饱的嘴，它会吃掉所有活着与死去的东西。

&esp;&esp;它会吞噬这个世界。

&esp;&esp;这个世界的神选择面对这张贪婪的嘴，海之神毅然在列。

&esp;&esp;神的影子一道又一道消散，那溢出的光也越来越淡。

&esp;&esp;大海恢复平静，虚弱的海之神轻轻闭上眼睛。

&esp;&esp;祂伸出手，捂住了双眸。

&esp;&esp;祂在哭。

&esp;&esp;壁画的尽头，从高处坠落的神灵砸在海中，承载着祂的海水为它们的神让路，在海之中形成一处静谧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