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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 / 3)

礼舒展的脊背。

&esp;&esp;我将衣服递给他。章言礼道了一声谢。他用毛巾擦着身体。

&esp;&esp;章言礼的身上有很多小痣,遍布在各个地方,他的右边肩胛骨靠下的地方也有一颗。袖珍的小痣,被透明的水珠裹着,在被水蒸气熏得有点粉的皮肤上,晦涩而艰难地呼吸。

&esp;&esp;“要我帮你擦背上的水吗?”我问。

&esp;&esp;章言礼回过头,看我:“你还没走啊?”

&esp;&esp;他说着,把毛巾递给我:“谢了。”

&esp;&esp;我接过毛巾,手指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后背上。是很热的皮肤。触感像是刚出炉的米糕,微微冒着热气,仿佛一口咬下去就能品尝到美味。

&esp;&esp;“好了。”我把帕子放到他的肩膀上,近乎是狼狈地跑出浴室。

&esp;&esp;章言礼在后面笑话我,问我是不是因为他的东西太大了,而在自惭形秽。

&esp;&esp;他说:“不要自卑,你现在才多大啊,以后还能长。”

&esp;&esp;笑声爽朗干净。

&esp;&esp;而我把卧室关闭,低头看了一眼,近乎认命一般,握上去。我把卧室的门上了锁,所以章言礼来叫我吃饭时,没能打开门。

&esp;&esp;和章言礼分床睡的第一晚,我彻底失眠了。我身边没有熟悉的热源,手伸出去,碰不到那只熟悉的带着薄茧的手。夜晚过于漫长,深夜又被暴雨光顾,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这座城市,世界变得闹哄哄。

&esp;&esp;我坐起来,穿好拖鞋,带上自己的枕头,去客厅,掀开章言礼的那张帘子,蹑手蹑脚地爬上章言礼的床。

&esp;&esp;章言礼一手抵住我的脑袋:“半夜不睡觉,过来干什么?”

&esp;&esp;“睡不着。”我把枕头放在他旁边,挨他近一点,然后躺上去。

&esp;&esp;章言礼踢了我一脚:“回自己的床上去睡。”

&esp;&esp;我缠住他,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最后一晚,我保证今天是最后一晚上跟你一起睡。”

&esp;&esp;章言礼的怀抱真的很好闻,很舒服,不太软,有点膈。他的腰很细,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要细一点。

&esp;&esp;就在我以为章言礼会妥协时,他拎起我的后衣领,将我从床上提溜下来,扯着我到卧室的床上,丢上去:“撒什么娇?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敢一个人睡?你说出去,怕不怕你同学笑话你?”

&esp;&esp;“不怕。”我爬下自己的床,要跟着他出去。

&esp;&esp;章言礼打了个呵欠,看上去已经很累的样子。

&esp;&esp;我不想让自己麻烦到他,所以就站在原地,没有再跟出去了。我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在章言礼即将关上卧室门那一刻,问他:“哥,你是不是也一直没睡着?”

&esp;&esp;章言礼笑了一声:“是又怎么样?”

&esp;&esp;既然如此,那又何必互相折磨呢?两个人一起睡,不是更暖和好眠吗?

&esp;&esp;我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esp;&esp;打开收音机,调频到72hz。海城情感电台,主持人正在用法语念着保罗·策兰的诗。

&esp;&esp;“es wird war der welt,

&esp;&esp;und die toten

&esp;&esp;knospen und bhen。”

&esp;&esp;我没有听懂。

&esp;&esp;但主持人又用中文念了一遍。这是保罗·策兰的《时间之眸》。

&esp;&esp;“人间天暖了

&esp;&esp;死者

&esp;&esp;也要发芽开花。”

&esp;&esp;主持人在用很纯正的播音腔,继续解读这首诗。

&esp;&esp;我打开爸爸的那本《金色梦乡》,手指在“唐岩”二字上摩挲。拿起被压得跟崭新货币一样的二十三块五毛钱,我往后翻了一页。

&esp;&esp;有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是书中人物晴子说的。

&esp;&esp;“忙碌的蚂蚁里其实有百分之三十都没真正干活。”

&esp;&esp;大家都在忙碌着生活,但大多数的忙碌又没有真正的意义。我习惯了在自己彷徨无措的时候,翻一翻这本书,因为害怕,所以只能希望爸爸的遗物可以保佑我。

&esp;&esp;保佑我不要再孤单一人。

&esp;&esp;夏初的夜晚,暴雨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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