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个只能仰赖章言礼生活的小孩子，我什么也做不到。

&esp;&esp;那会儿，我开始迫切地期待着每年的四月十六日的到来，每个生日愿望，除了要保佑章言礼平安喜乐外，还要让我快点长大，能够成为章言礼的依靠。

&esp;&esp;暴雨如注，横琴岛被海水覆盖脚踝，风是咸的，夹杂着灰尘的味道。蓝色的鞭毛藻在海岸边不安地躁动。鞭毛藻是荧光海的形成因素，这是栎阳的特色之一。

&esp;&esp;晚上十二点，章言礼回来。

&esp;&esp;梁盛的脸上挂了彩。

&esp;&esp;我在酒店楼下等他，见到章言礼，便牵着他的手到楼上的房间。章言礼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转身去洗澡。

&esp;&esp;许殷默来敲门，他问我章言礼有没有回来。

&esp;&esp;“你哥把梁盛给揍了。合作没有谈成。”许殷默言简意赅地说，“你哥真的很直截了当，不愧是以前混过的人。他知道自己是担保人后，直接起身就走了。梁盛给他多少钱，他都不留下来。梁盛想要强迫他摁手印，结果被章言礼直接给揍了。”

&esp;&esp;许殷默颇有一些佩服地说了好多话。在这样的小少爷眼里，很少见章言礼这样混账做法的人。

&esp;&esp;而我却知道，章言礼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父亲曾经欠了许多赌债。他曾多次参与到父亲借钱的交易现场，充当见证者，看见好几个父亲的好友因为担保，而后被父亲害得妻离子散。

&esp;&esp;章言礼并不是有多聪明，也并不是有多勇敢，他只是没有退路，他知道担保人这事儿当了没有什么好下场，他甚至连野心都没有，不管梁盛给他什么，他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esp;&esp;多的东西，他一分也不要。

&esp;&esp;“唐小西，梁盛不会放过你哥的，你哥让他出了丑，他报复心很强。”许殷默担心地说。

&esp;&esp;“我哥不会怕的。”我笃定地说。

&esp;&esp;章言礼什么都没有了，他不会怕的，以前的章言礼活得就像是没有明天一样，什么时候怕过？

&esp;&esp;章言礼洗完澡后，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他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他抽了两口，手指有些抖。

&esp;&esp;他对我说：“蘑菇，现在要不要跟哥连夜跑路？”

&esp;&esp;酒店房间内，亮堂的光照在章言礼那张俊秀的脸上，黑色的眼睛像是豹子的眼睛一样，睿智而充满野性。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着窗户。

&esp;&esp;我很讶异地清楚一个事实，章言礼在怕，他真的在害怕梁盛的报复。

&esp;&esp;“因为梁盛吗？”我问他。

&esp;&esp;“你从哪里知道的？知道多少？”章言礼反问我。

&esp;&esp;我在他脚边跪下来，扶着他的膝盖，握住他空出来的左手，很缓慢很轻地按摩，缓解他手抖的症状：“许殷默告诉我的。他说你打了梁盛。”

&esp;&esp;章言礼说：“是，我打了他。”

&esp;&esp;“哥，你是不是害怕了？”

&esp;&esp;章言礼带着烟味的手掌，落在我的头上，又缓缓地滑落到我的后脖颈上：“当然怕了。我有你这么个牵挂了，他要是动你，我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能把你带在身边，去哪儿都带着才放心。”

&esp;&esp;我笑了笑，章言礼的话让我好安心。他如果是大垃圾，那我就是小垃圾，他如果是大好人，那我就是小好人，他如果是童话世界里的小章鱼，那我就是童话世界里的小蘑菇，他如果是美食世界里的章鱼小丸子，那我就是他旁边买一赠一的蘑菇力。

&esp;&esp;他曾为我弹奏的《灰色轨迹》，给我二十三块五毛钱，给我缝在羽绒服上的黑色小花，替我在家长会购物清单上划上的勾，这些都是我要跟着他的理由。

&esp;&esp;我从外套里拿出昨晚上写的粉色情书，塞到他手里：“给你的。”

&esp;&esp;章言礼很好奇地问：“是什么？”

&esp;&esp;他右手夹着的香烟燃烧殆尽，最后一点烟灰掉下来，落在他手里的粉色情书上。信封沾了烟灰的位置，顿时变得有点黑，像是粉色信封长了一颗咖啡色的痣。

&esp;&esp;“家长会那天，你不是交代我，让我给你补一封感恩信吗？我补完了，随身都带着，准备给你。”我偷换了概念。

&esp;&esp;昨晚在沙滩上的木桌上写字时，从落下第一个字起，我就明白，这是要给章言礼的信。不会是给别人的。

&esp;&esp;明白这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