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章言礼喊我:“蘑菇?”
&esp;&esp;我回过神来,像是被丢了一个救生圈,才好歹从他那片深海中逃脱。他抬起手,用手背贴着我的额头。我无奈地笑了笑。
&esp;&esp;蓝调时分,窗外黄昏托举起灰暗的城市,被教化的思想,终于还是被现实的浪潮拍在海岸上,化作金色的沙粒,企图永久留下他来过的足迹。
&esp;&esp;“有点累。”我说,“我想早点睡。”
&esp;&esp;“好,热水澡已经放好了,你快去洗澡。”章言礼揉了揉我的头发,随后继续低头玩游戏。
&esp;&esp;等我洗完澡出来,章言礼已经入睡。我爬上他的床,隔着被子,在他床上躺了一会儿。
&esp;&esp;肚子饿起来,我去厨房热了八个速食包子。吃完后,外面正好下起大雨,我拿了花瓶,接水,往里面插了一朵红玫瑰象生花,放在章言礼的床头。
&esp;&esp;心脏泛滥起潮湿,章言礼比外面那场大雨,更像是下在我心上的那一场雨。
&esp;&esp;第22章
&esp;&esp;大三那年暑假,菜菜从北方城市回来。坐了八个小时的火车,中途又中转了两趟长途汽车。回到海城后,她先约了苟全见面。
&esp;&esp;苟全去见菜菜时,虽然嘴里没有说什么,却看得出来他很高兴。他向我借了一套西服,说他特意花了小一千块钱,订的高档西餐厅,需要穿西服才能进。
&esp;&esp;七月十八日,大雨,菜菜答应了苟全的表白,两个人正式在一起。许殷默打电话,约我去小熊酒吧喝酒。咪咪在台上唱着慢摇歌曲《列车开往春天》。
&esp;&esp;“生活泥浆四溅 命运有苦难言
&esp;&esp;你一路跑着向前
&esp;&esp;跑过北方的大雪漫天
&esp;&esp;也曾奔过南方熙攘的夜”
&esp;&esp;“菜菜和苟全交往了,你知道吗?”许殷默的脸被碧绿的啤酒瓶挡住,黄色的光将他的脸又切走了一半。藏在啤酒瓶下的那一半脸,他的悲伤是那么明显。
&esp;&esp;“你喜欢他们两个人里的谁?”我问他。
&esp;&esp;许殷默不肯说。
&esp;&esp;许殷默在外人眼里,永远是冷静的、脾气不好的少爷,苟全深受他的折磨。有一回,苟全被叫去许殷默家玩,许殷默要求他只能在书房里看书,并且不能在别墅里叽叽咕咕地闹。苟全不搭理他,故意解开许殷默的爱狗布里的狗链,然后一人一狗在院子里追着玩。
&esp;&esp;许殷默就在二楼的书房看着,面带微笑。
&esp;&esp;苟全说许殷默这个少爷,就像是个被操纵的玩偶。
&esp;&esp;偏偏苟全每一回在学校里惹了事,都是许殷默出面摆平。
&esp;&esp;“我吻过他。”许殷默喝醉前,他笑着和我说,“他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是真心的,我喜欢他。我也表白了,他没有拒绝我,也没有答应我,他以为我在开玩笑。”
&esp;&esp;许殷默趴在桌子上,哼着苟全最喜欢的那首《小英雄大肚腩》。是猪猪侠动画片的主题歌曲。他把手边的特调鸡尾酒喝光,然后给苟全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被接通后,苟全很高兴地和他分享起了自己的恋爱:“今天我们去了游乐园,菜菜和我说,她很早以前就想来玩摩天轮……”
&esp;&esp;许殷默很安静地听着,浓浓的酒味,晕染着许殷默浓浓的悲伤。他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烟,才缓和了一点儿情绪:“然后呢?”
&esp;&esp;得益于许殷默的追问,苟全又继续兴冲冲地说下去。后来苟全问他:“下周你要不要陪我去看艺术展?梵高《星空》的画展第一次在海城开,我想——”
&esp;&esp;许殷默打断他:“我有事。”
&esp;&esp;“好,那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去。”
&esp;&esp;“下次我也有事,以后我都没有空了。”许殷默的眼神灰暗得像是炉灶里的火,“auf wiedersehen, welpe。”(再见,我的小狗)
&esp;&esp;苟全没有听懂许殷默的话,于是大大咧咧地问:“你说的什么?叽里呱啦的。”
&esp;&esp;“说的是祝你开心快乐。”许殷默笑着说。
&esp;&esp;电话挂断后,苟全给我发来消息,吐槽许殷默脾气古怪,明知道他英语差,还和他说英文。
&esp;&esp;终于轮到我对许殷默说:“少爷,你好可怜。”
&esp;&esp;许殷默笑了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