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陈江时不说话了。

&esp;&esp;沉默中，袁孟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什么，不可思议地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去？”

&esp;&esp;陈江时没急着回答，笔在他的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

&esp;&esp;最后，他的食指没接住。

&esp;&esp;笔飞出去，撞到墙壁上，又落到地上。

&esp;&esp;陈江时弯腰捡起笔，在草稿纸上划了两下，笔尖已经变得粗糙，吐出来的墨时多时少，他抬起笔看了一眼，发现笔尖里面的小圆珠子摔没了。

&esp;&esp;他放下笔，低头看着自己答得密密麻麻的几道大题。

&esp;&esp;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袁孟，我还是想考大学。”

&esp;&esp;“哈？！”袁孟震惊，“你在说什么？”

&esp;&esp;袁孟莫名其妙极了。

&esp;&esp;“我只是让你去看少爷而已，和你考不考大学有什么关系？你想考就考啊，手和脚都长在你自己身上，还有人拦着你不成？”

&esp;&esp;陈江时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esp;&esp;“算了，挂了。”

&esp;&esp;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esp;&esp;这会儿时间还早，楼下的饭馆们正是客流量多的时候，陈江时家的楼层不高，卧室窗户又正对外面街道，他坐在窗户前，能清楚听到楼下谈天说地的声音。

&esp;&esp;以前都没觉得有什么。

&esp;&esp;这一刻，他突然感觉无比吵闹，像有一千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地叫个不停，让他心绪不宁，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esp;&esp;他逼着自己看完一道题，实在忍无可忍，拿过一张纸撕成两半塞进耳朵里。

&esp;&esp;可惜收效甚微。

&esp;&esp;勉强做完一道大题后，他深吸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来，他从抽屉里找到便签纸和双面胶，笔尖飞舞，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esp;&esp;考大学。

&esp;&esp;他将便签纸贴到窗户旁的墙壁上，这样每天坐在桌前都能看到。

&esp;&esp;“我要考大学。”陈江时看着便签纸，自言自语地说，“我必须考上大学。”

&esp;&esp;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考不上大学的后果。

&esp;&esp;他没有父母和家庭托底。

&esp;&esp;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esp;&esp;钱棠请了好几天假，直到第二周的周一，才出现在早自习上，他迟到了几分钟，顶着前面几排同学的目光走进教室。

&esp;&esp;袁孟还在打瞌睡，惊醒过后，连忙撞了一下陈江时的胳膊，小声提醒：“少爷来了。”

&esp;&esp;陈江时被撞得笔在草稿纸上飞出一条斜线，他顿了顿，将草稿纸往上一拽，在空白的地方继续算数。

&esp;&esp;“我说少爷来了。”袁孟在他耳边重复。

&esp;&esp;“嗯。”陈江时的眼皮都没抬，“我知道。”

&esp;&esp;他在余光里看到了。

&esp;&esp;袁孟本来还很激动，可看他态度冷淡，满腔情绪也逐渐冷却下来，他盯着陈江时看了一会儿，默默闭上了嘴。

&esp;&esp;早自习后是朝会，陈江时故意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等他出去，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esp;&esp;从教学楼到大操场之间有几百米的路，人流像溪水一样地朝一个方向涌，走在陈江时前面的两个人是外班的，他不认识他们，但他们显然认识钱棠。

&esp;&esp;“我就说张兰长那么好看还被拒绝，原来他喜欢男的，张兰输就输在不是男的上面。”

&esp;&esp;“张兰向他表过白？”

&esp;&esp;“你不知道？也就上个月的事，听说张兰还哭了。”

&esp;&esp;“真的不懂他怎么想的，好好的正常人不当去当一个同性恋，可惜那个帖子被删了，我还想看看其他人怎么说。”

&esp;&esp;“现在可不敢在贴吧里说他的事，管理员高强度巡逻，逮到就是一个禁言套餐，昨天我不信邪，发了一个帖子……”

&esp;&esp;话没说完，小腿肚子上猛然传来一阵剧痛。

&esp;&esp;有人从后面踢在了他的腿上。

&esp;&esp;说话的人惨叫一声，脚步一个踉跄，痛得脸都白了，回头看去，却见后面的人都在各说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