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两边的树比起几年前长高不少,枝桠交错,相邻的两棵树已经把树枝伸到了对方身上。
&esp;&esp;斑驳的光点从树叶间隙里透出来打在地上,像是大地皮肤上的一层斑点。
&esp;&esp;影影绰绰的光线时不时地掠过车前挡风玻璃,顾君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esp;&esp;“方向盘要碎了,它又没惹你,干嘛折磨它。”卫景星已经悄没声息地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君酌哥,你这么紧张啊。”
&esp;&esp;秦家老宅是龙潭虎穴吗,进去了就要脱层皮,不经历三刀六洞别想出来?
&esp;&esp;叹了口气,放缓车速,顾君酌松开饱受虐待的方向盘,“我最近一次去秦家是六年前。”
&esp;&esp;“所以呢?跟时间有什么关系?”怎么秦羽家的大门有时限的,这个客人没超时限可以进,那个客人超时限了请滚出去。
&esp;&esp;“没什么关系。”他又不自觉地开始发力,人在情绪波动的时候总会无意识地做出一些动作来消除异常的心理变化。
&esp;&esp;“秦羽和他爸爸的关系很不好。”
&esp;&esp;卫景星坐正身体,“因为你吗?”
&esp;&esp;顾君酌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他们之间的观念冲突。”
&esp;&esp;“秦羽脾气急,秦叔叔又总是攻击他的痛处,时间久了,越来越不可调和。”
&esp;&esp;他不止一次地怀疑过秦纵英崇尚打压教育,不然从他嘴里说一句夸奖怎么就那么难。
&esp;&esp;顾枫都没这么苛责过他和顾锦城。
&esp;&esp;有时候他都不知道秦纵英到底是看不惯他私生子的身份,还是单纯看不起秦羽在乎的一切。
&esp;&esp;这趟秦家之行,肉眼可见地不会有好的开头,更不会有好的收尾。
&esp;&esp;只希望最后不要闹得太难看,让他能见到秦羽一面,让他知道人没有被物理意义上的打断腿,就足够了。
&esp;&esp;手被人轻轻拍了拍,顾君酌回神,发现攥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发白了,可见使了多大的力。
&esp;&esp;手上用力,脚上反而松力,车已经慢的连八十岁的老太太都追不上了。
&esp;&esp;旁边有骑行车队经过,经过他们的时候吹起口哨,打响铃铛,风一样地冲到前面去了。
&esp;&esp;顾君酌一哂,松开手劲。
&esp;&esp;卫景星道:“停车。”
&esp;&esp;“怎么?”虽然这样问,还是踩了刹车停下来。
&esp;&esp;卫景星拉开副驾驶的门,绕到驾驶位的车窗前,抬手敲响车窗,“下来。”
&esp;&esp;顾君酌按下车窗,“不用我当司机了?”
&esp;&esp;“再不换人,方向盘要碎,发动机也要被你憋死了。”
&esp;&esp;卫景星一锤定音,“下车!”
&esp;&esp;库里南终于跑出了自己的速度,一个漂亮的甩尾在树下停下。
&esp;&esp;秦家的大门就在不远处,顾君酌坐在副驾驶,看着紧闭的镂空大门,食指轻轻点动。
&esp;&esp;五分钟前他给秦羽发了消息,说他马上就到秦家大宅。
&esp;&esp;仍旧是没有回信。
&esp;&esp;一只乌鸦从车上方的树上钻出来,“嘎嘎咻咻”地飞走了。
&esp;&esp;“秦羽是我的第一个朋友。”顾君酌单手倚着车窗,一根手指曲起关节抵在下巴上。
&esp;&esp;卫景星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
&esp;&esp;“我并不认可秦叔叔的教育方式,秦羽小时候总是挨打。”
&esp;&esp;那个时候秦羽身上总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花花绿绿的,像个脏兮兮的调色盘。分不清是玩耍的时候磕到的,还是又挨了家里的打了。
&esp;&esp;像秦羽背包里总有顾君酌的东西那样,顾君酌的背包里也总放着红花油和云南白药。
&esp;&esp;两个人像是冷风里依偎的小流浪狗,你蹭蹭我,我舔舔你。
&esp;&esp;顾君酌不怕秦纵英,也不在意甄月的阴阳怪气。但他在乎秦羽,他不知道今天贸然上门是对是错,但他知道秦羽会想见到他,就像小时候昏黄的路灯下,挽着裤腿的秦羽等待顾君酌的创伤药一样。
&esp;&esp;他只是怕这次上门,会让秦羽和秦纵英的关系更加恶化。
&esp;&esp;卫景星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