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可挂断视频的那一刻，他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很久，指尖在手机边缘缓慢摩挲着。

&esp;&esp;陈玦对顾思意不是没有感觉，这点很重要，但更多的是出于迁就和纵容他。

&esp;&esp;试试也行，拒绝也行。后者带来的麻烦显然会少很多，他只需要处理好顾思意的情绪问题就行。

&esp;&esp;12月31日下午四点，伦敦已经天黑，陈玦在家里处理完年末文件。

&esp;&esp;外面大多数餐厅都关门了，他随便热了个速食牛肉千层面，从冰箱里拿出顾思意上次买了没喝完的苹果接骨木果汁倒了一杯。

&esp;&esp;不是陈玦喜欢的口味，但也不难喝。

&esp;&esp;顾思意一般喜欢加柠檬汁，但这很怪，所以陈玦加了点伏特加。

&esp;&esp;电视上在直播特拉法加广场的跨年倒计时，远处能听见人群欢呼的声音。

&esp;&esp;视频电话的提示音突然响起。顾思意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背后是庙会的灯火，热闹非凡。

&esp;&esp;“hello，你这是吃的什么啊？”顾思意凑近镜头。

&esp;&esp;“千层面。”陈玦举了举叉子。

&esp;&esp;“啊？”顾思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在家吃这个！跨年！没人陪你么？还是说你晚上另有安排？”

&esp;&esp;他在室外裹着鲜红的围巾，脸颊被冻得发红，眼睛却发亮。镜头晃了晃，陈玦看见张疏桐正在给顾思意买糖人。背景里是创意花灯笼，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春节庙会的烟火气。

&esp;&esp;陈玦以前也和他一起去过，那天跨年，顾思意才他肩膀那么高，人群多的时候他们走散了，顾思意还不被允许用手机，所以联系不了。后来找到人了，陈玦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抓到角落里，生气地问他：“让你抓紧我，为什么不好好抓着？”

&esp;&esp;顾思意说对不起，然后牵他的手，眼底满是认真：“我不会再松开了，不松开了。”

&esp;&esp;但那好像已经是非常久远的记忆了。

&esp;&esp;陈玦目光放空了几秒，对他道：“我待会有派对。”

&esp;&esp;“哦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一个人跨年呢，不是一个人就好。”顾思意没怀疑过他撒谎，毕竟陈玦朋友很多，光自己见过的，就好多个了，他是孤僻了些但并不孤单。

&esp;&esp;这时视频里传来张疏桐的声音：“是陈玦啊？”

&esp;&esp;张疏桐的脸也随之出现。

&esp;&esp;“阿姨，祝您新年好。”陈玦打招呼。

&esp;&esp;“你也新年好。”张疏桐是笑着的，但表情欲言又止，看了眼视频那头的陈玦，然后看笑意盈盈的顾思意，她对陈玦说，“你一个人过新年么陈玦？不和女朋友一起吗？”

&esp;&esp;“妈妈你问什么呢……”顾思意拉她，“他没有……”

&esp;&esp;陈玦在视频那边顿了一下。

&esp;&esp;他能看出来张疏桐在顾忌什么，说话都是顾左而言他的，好像很害怕顾思意和他好一样。

&esp;&esp;所以陈玦没有说“我没有女朋友”，而是回答：“等下去女朋友家里跨年，她还没下班。”

&esp;&esp;张疏桐明显一愣：“这样啊……”她扭头看向儿子。

&esp;&esp;“什么？？”

&esp;&esp;一旁的顾思意瞬间不冷静了，一把抢过手机：“什么女朋友，你说什么，你背着我谈恋爱了？”

&esp;&esp;陈玦反应很平淡：“是，等下再跟你说。”

&esp;&esp;顾思意浑身寒意直窜，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对面在吃速食面的陈玦，沉默半晌，声音已经不稳定了：“我才走多久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瞒着我？”

&esp;&esp;“……你走的那几天。”陈玦看张疏桐还在旁边看，不得不这样顺着往下说，“思意，你先陪你妈妈跨年，我的事晚点再说。”

&esp;&esp;陈玦注意到顾思意一脸的受伤，大概是太难过了，别开头后，镜头晃动了几下，他连拜拜和新年快乐都没对陈玦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esp;&esp;挂了电话，陈玦看着手里已经凉透的千层面。他还能看见顾思意最后那一瞬间的表情，眼神里的受伤几乎是赤裸裸的，连掩饰都来不及。

&esp;&esp;也许这样更好。陈玦对自己说。

&esp;&esp;如果顾思意以为他有了女朋友，或许真的能死心和主动疏远，但不会完全消失，他们还能回到从前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