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水声停了,约格泽昂立马直起身,想了想又往外退了几步,开了灯站那等着。
&esp;&esp;凌长云一出来就看到站在隔门外的约格泽昂,他脚步一顿,随即大步越过他走了出去。
&esp;&esp;“阿云,”约格泽昂拿了无线热风机追上去,“夜里凉,先把头发吹干吧。”
&esp;&esp;凌长云抬手想接过自己吹,却被约格泽昂躲过:“我来吧,你一直举着很累,不会弄疼你的。”
&esp;&esp;他说着就侧身从小几下取了把檀木梳,轻捞起凌长云散在腰际的长发给他梳开,拿过风机自上开始一点一点细致地吹干。
&esp;&esp;凌长云有些僵,但约格泽昂真的只是安安静静地吹着头发,热风一下下拂过来,一点儿凉意也透不进来。
&esp;&esp;长发吹起来实在费时间,凌长云本来就还在恢复期,坐了一会儿就有些犯困,他还没怎么动,坐在旁边吹发尾的约格泽昂就注意到他的疲惫。
&esp;&esp;“阿云,”约格泽昂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晚上的药油还没揉,他只得找着话题提着凌长云的神,“过几天再去军部吧,五天后是长银的小年节,有烟花,我带你去逛逛。”
&esp;&esp;“……”凌长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小年?”
&esp;&esp;“嗯,”难得见他感兴趣,约格泽昂便多说了些,一路从传说说到新俗,“也算是联邦的情人节——”
&esp;&esp;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是想找补都找补不回来了。
&esp;&esp;“……”约格泽昂手上一僵,却是等了半天都没见凌长云有什么反应,他捧着被吹干后显得有些轻飘飘的青丝,低头艰难地从半封的口袋里窥了窥里面那颗被彩纸细细包裹住的牛奶糖,带着几分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声音低了又低,近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阿云……”
&esp;&esp;“五天后我回军部。”凌长云打断了他的话。
&esp;&esp;约格泽昂面色一白,裸露在外的皮肤被从床缝里溜进来的凉风吹得冷寒,连着骨节都被冻得僵直。
&esp;&esp;风好似也吹散了军装兜里残留着的那点儿暖。
&esp;&esp;太贪得无厌了。
&esp;&esp;他想。
&esp;&esp;约格泽昂唇角抿紧,半晌又重新扯了抹笑出来:“好。”
&esp;&esp;“到时候我送你回军部,”他摸了摸凌长云的头发,确定都吹干后关了风机起身,“阿云,先别睡,我去拿药。”
&esp;&esp;他笑着,却近乎仓促地转身出了门。
&esp;&esp;凌长云看着他拿着风机出去,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身体靠上沙发背,偏头瞧着小几上放着的桂花,就着桂香点一朵漏一朵地数着玩。
&esp;&esp;约格泽昂来得很快,手上除了药油还拿着个青花圆盘子,上面堆了几块软乎的糕点。
&esp;&esp;他把盘子放到凌长云手边,都是一枚叉子插一块的小点心。
&esp;&esp;“先前也没吃多少,都是些好消化的,多少垫一点儿,”他将银叉子插好,取了药油并在一起搅均匀,“我给你揉一揉。”
&esp;&esp;凌长云身上都是些陈年旧伤,阴雨天一到就自骨头缝里漫着疼。
&esp;&esp;曼斯勒安的雄虫仪器可以恢复如初,凌长云又什么异样都没表现出来,约格泽昂便只觉得是愈合得有些慢,也就只哄着带他多进几次治疗舱加快恢复速度。现在什么都知道了,自是到处寻医问药,求了药油日日替他按揉。
&esp;&esp;凌长云慢吞吞地吃着,约格泽昂解了几颗扣子给他揉着,不时问着力度。
&esp;&esp;揉完了两肩又蹲下给他按着膝盖,当年的三枪枪枪穿了骨头,就是疤脱落了也还有个显目的印子,药油一浸颜色就更深。
&esp;&esp;约格泽昂看着眼尾就有些红。
&esp;&esp;“抱歉。”他道。
&esp;&esp;抱歉打伤。
&esp;&esp;抱歉没有留意到。
&esp;&esp;抱歉……
&esp;&esp;抱歉的太多,自己说出来都觉得缥缈无力。
&esp;&esp;“……”
&esp;&esp;凌长云没有说话,随便吃了两块就靠着半阖了眼。
&esp;&esp;约格泽昂揉完最后一点儿,起身拉好凌长云的衣服,过去洗了手又回来。
&esp;&esp;“现在有好一点儿吗?”哪怕动作再仔细,药泡进去还是会带起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