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对不起。”

&esp;&esp;秦羲怔了一下。

&esp;&esp;陌天歌清咳一声。仗着黑暗又背对着他，鼓起勇气：“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也许你觉得这没什么，但这对我很重要。”

&esp;&esp;“……”

&esp;&esp;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她忍不住心生恼意，吵架这种事，她不擅长，更觉得不快活。

&esp;&esp;于是这股恼意就被她带到了话里：“当然，你要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是对的，全部要按照你说的去做，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esp;&esp;后面有风声，她刚要转头，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esp;&esp;“对不起。”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很清晰。

&esp;&esp;只是三个字，就觉得先前所有的愤怒都烟消云散。

&esp;&esp;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相拥坐着。

&esp;&esp;“我知道刚才是我太冲动，不应该不给你考虑的时间。”他说。

&esp;&esp;“不用这样。”她轻声，拉开他的手，转过身，黑暗中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刚才的事情，我为我的态度道歉，我也很冲动。不过，事情还是要说清楚，你同意吗？”

&esp;&esp;“嗯。”

&esp;&esp;“我……”陌天歌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干脆从头说起，“我出身俗世，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村女，可我从母姓，从族辈，我娘一开始就是把我当男孩一样教养的。小时候，我要跟那些男孩子一样去读书，而且要读得比他们好。娘总是说，我爹说过，不论男女，他的孩子就要好好教养，所以能给我的，她都会给我，而我能做到的，都要做到最好。”

&esp;&esp;“……后来，娘走了，我踏上了修仙之路，到了昆吾，见了二叔。二叔说，也许其他女修可以懈怠。但我不可以，我的体质是资本也是催命符，所以，我不但要比女修们出色，还要比大多数男修努力……”

&esp;&esp;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她几乎有些忘了自己要说的是什么。有些事情，她已经很少去回忆了，因为每次回忆，都只是一个人。可现在有一个人在听，所以她忍不住说起那十几年，和二叔一起经历过的悲欢苦痛。

&esp;&esp;“……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也成了我自己的信念。并不是我不信任你，或者不想听你的话，而是……而是这违背了我这么多年的信念。二叔说，多情和软弱，是女修的大敌，所以，他一直要求我自立自强，不要依靠任何人，哪怕有一天我寻到了一个可以陪我走下去的人。”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如果我以后真的什么也不用做了，那就等于否定了我之前的八十多年的人生。”

&esp;&esp;“……”

&esp;&esp;那团魔气飘开了，石洞内亮了起来。

&esp;&esp;秦羲很久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放开她。

&esp;&esp;这些追述，让他想起云雾派的那三年。在那三年里，他一开始漠不关心，然后发现她的秘密，到最后饶有兴趣。

&esp;&esp;刚知道她的秘密时。他是有些困惑的，因为她跟那些他瞧不起的女子不一样。然后觉得，也许她是他欣赏的那一类吧，像妙一师叔，像素辛师姐。后来又觉得，她性格顽强，勤奋努力，一个修士具有这样的品质，若有足够的机缘和运气，是可以有所成就的。接下来的几十年，一步步地看着她成长……

&esp;&esp;以前觉得，她能有这样要强的性格，真是再好不过了，这些都是他欣赏的品质，至少她不会变成一个他讨厌的女子。可现在，现在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他又觉得不是这样了。

&esp;&esp;就算依靠他又怎样？假如什么也不能带给她，那与他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他觉得很困惑，所以，他也这样说了。

&esp;&esp;陌天歌一下睁大眼，转过身瞪着他：“难道你觉得，给我带来什么，才对我有意义吗？”

&esp;&esp;秦羲也睁着双眼：“难道不是吗？”

&esp;&esp;“……”陌天歌一阵无语。她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沟通很有问题。

&esp;&esp;“怎么了？你说啊！”

&esp;&esp;她想了想，问他：“假如我们两个换过来呢？”

&esp;&esp;“嗯？”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esp;&esp;她又道：“假如……我们的性别换一换，你是女人呢？”

&esp;&esp;“……”这个假设让秦羲黑了脸，“我像女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