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今日究竟想做什么。

&esp;&esp;“哒”

&esp;&esp;“哒”

&esp;&esp;脚步回荡。

&esp;&esp;按大炎朝礼，堂前上奏的折子，会由司礼监呈递，但现在没人动弹，许元也便只得自己亲手去交给那位太子。

&esp;&esp;第一缕晨曦于乌云的翻涌中淹没，空余片片水洼倒映着琼楼玉宇，暗沉的光线自殿门透入散射，偌大的奉天殿堂压抑得宛若一座巨大水牢。

&esp;&esp;能入此深宫殿堂之人放在外界皆是一言九鼎，可定万人生死的大人物。其中也许有靠家世，靠趋炎谄媚，靠泼天机遇混入的庸人，但到了这个时节还没被斗争下去的人，政治嗅觉必然是不缺，皆各自暗中揣测着宰相三子今日上朝的目的。

&esp;&esp;出使北境，归途遇刺假死，暗度陈仓促成西漠事变，再乘坐宰相行宫回京，已然算是向外界明牌了他的身份，但纵使这样，绝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也不过是第二个许长安，亦或者懂得妥协的许长歌，未来也许可期，但许殷鹤一日不死，他便顶多是個相府的继承人罢了。

&esp;&esp;有权力，但必须在宰相的监控下运作。

&esp;&esp;这是天下的共识。

&esp;&esp;无论宗门天下，亦或皇朝天下，家贼都最难防，弑父杀兄，骨肉相残，欺师灭祖，在过往岁月中有过太多先例。

&esp;&esp;权力无情。

&esp;&esp;当今圣上如此，宰相也应如此。

&esp;&esp;这样一来，许元能做的事情就极为有限了。有传闻说镇西侯府本应在一月前便分崩离析，在相府支持下才强行续了一口命。这些日子那边事情一直都在暗中发酵。各方势力也都在那边交锋纠缠，甚至爆发了局部的战争。许元今日行这么多僭越之举，大抵是想要给其他人一个警告，替相府在此事上定调。

&esp;&esp;但想来这只是相府退让前最后的强硬。

&esp;&esp;西漠事变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了镇西侯府的千疮百孔，也让这个戍卫边疆几十载的庞然大物瞬间沦为盘中肉食。相府作为率先押注，并赢得赌局的人，过去一个月已在西泽洲已经是吃的满嘴流油，接受了镇西府鲸落大半遗产。

&esp;&esp;可这是全天下人的盛宴！

&esp;&esp;若是想要继续强硬，不允他人分食，局部的兵戟相间，极有可能恶化为席卷天下的兵祸！

&esp;&esp;所以，

&esp;&esp;相府定然是会退让的。

&esp;&esp;群臣末列距离金阶下的太子矮桌不过二十丈，许元走得并不算慢，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朱红信笺表皮四字也逐渐被群臣所见。

&esp;&esp;时间静止，

&esp;&esp;呼吸停滞，

&esp;&esp;许殷鹤怎么敢？

&esp;&esp;许长天怎么敢？！

&esp;&esp;咕咚。

&esp;&esp;喉头滚动的吞咽之声窸窸窣窣。

&esp;&esp;一缕缕倒吸之声开始在殿堂蔓延，名为惊骇的情绪扩散开去后，群臣才猛然发现他们似乎错了，错的很离谱，那位宰相给予这子嗣的权力要比预想中要大上太多。

&esp;&esp;居高位者依旧不见神情，但品级较低的大臣们则口干舌燥的来回打量着其他人的神色，无论皇相两党。

&esp;&esp;敢在这个时间节点呈递上这份奏折，那便必然有着将其强制通过的办法，在他们进入着金銮殿堂的此时此刻，外界有些事情应当也在悄然发生着。

&esp;&esp;是禁军？

&esp;&esp;还是城防司？

&esp;&esp;亦或者是宫内的某些人？

&esp;&esp;在骇然未止之际，许元已步履平稳的于太子身前站定。

&esp;&esp;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也没有诉说任何的上谏之语，只是将那封朱红信笺郑重的呈递到了那矮桌之上，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也于此刻聚焦。

&esp;&esp;在这可闻呼吸的静谧中，

&esp;&esp;“想来许卿应有重事，越礼之举便不必深究了。”

&esp;&esp;一瞬对视，李玉成低语一句，垂下眼帘拿起了信笺，纸张翻折沙沙清脆回响。

&esp;&esp;不时数息，李玉成览尽上疏，将折子摊开置于案上，沉吟不语。

&esp;&esp;殿内唯一窸窣重归死寂，但躁动开始在每个人心底蔓延，没有人知道这封信笺过后天下会去往何处，但今日兴许便是他们过往数十年，未来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