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坐在人群当中,享受着从未有过的荣光,滔滔不绝说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外面的花花世界。
&esp;&esp;社员们或惊叹,或嫉妒,或好奇,连着几天捧着余秀莲说好话。
&esp;&esp;要不是生产队的中熟种又要收割了,他们就要天天守在余家。
&esp;&esp;有人羡慕,更多的人是嫉妒。
&esp;&esp;比如隔壁彭旺家。
&esp;&esp;下了工,他就拉着柳树立抱怨。“柳哥,余安邦说是在外面上班,肯定是骗人的。就他那德性,哪个正式单位会要。他不会在外面搞投机倒把吧,你看看他家那自行车,一般人家哪里买得起。他家那光景,我们邻居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柳哥,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杀杀他的气焰才好。都快成咱们生产队的土皇帝了。”
&esp;&esp;柳林也跟着附和:“堂哥,旺家说的没错。余安邦肯定在外面干坏事,你是革委会的,赶紧去举报他,最好抄了他的家,自行车也收走,看他回来怎么哭。”
&esp;&esp;柳树立强忍着,才没有打断两人的话。
&esp;&esp;他们以为他是谁,整个革委会都听他的?!
&esp;&esp;他要是有那么大本事,也不会被人挤兑,要到乡下避避风头。
&esp;&esp;革委会如今分成几派,他因为站错了队,备受排挤,早就没有之前的风光。
&esp;&esp;“做什么事,都要有证据。哪怕是我们这些红袖章。”柳树立不耐烦地道,“你们说余安邦投机倒把,就要抓个现形。要不然,说什么都没用。”
&esp;&esp;去哪里抓现行啊?他们连人家在哪里混都不知道。
&esp;&esp;彭旺家与柳林顿时焉了。
&esp;&esp;“不过,找不到余安邦,他的庙不是还在,我们总要做点事。”柳树立突然道。
&esp;&esp;彭旺家眼珠子一转,再联想到这些日子,柳树立看周小满的眼神,顿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esp;&esp;“柳哥,说起来,余安邦家的媳妇真够劲儿,你看那胸脯,那腰,那屁股,啧啧。”
&esp;&esp;见柳树立脸上的笑意更深,他再接再厉,“咱们两家的后院是连着的,过去余安邦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有,柳哥,你可能不知道,余安邦家新建的茅厕,有个窗户就挺好。”
&esp;&esp;“走,今晚上上你家吃饭去。”柳树立挽住彭旺家的胳膊,架着人就往彭家走。
&esp;&esp;这天晚上,周小满就觉得自家后院不太对劲。
&esp;&esp;余秀莲也打着煤油灯起来了。
&esp;&esp;“小满,你听到后面的声音没有,该不会是有人想偷咱家的猪吧。”
&esp;&esp;“还有鸡,”小宝一脸郑重,“我听到了鸡叫,肯定是有小贼,就像那天晚上,去晒谷场偷谷子一样。”
&esp;&esp;周小满听着,眉头不由皱紧了。
&esp;&esp;她比两人想的更多。
&esp;&esp;前几天,余安邦托人送自行车回来,又弄了不少好东西,怕是惹了人眼。
&esp;&esp;不夸张地说,余家如今是生产队数一数二的人家。
&esp;&esp;真要有贼,就真会冲着他们家来。
&esp;&esp;“妈,这件事,咱们不能大意了。”周小满就道,“明天早上,我去一趟尤叔家,跟他商量商量。”
&esp;&esp;没有提余有粮。
&esp;&esp;倒不是周小满信不过余有粮。只是余有粮这人太过端方,她要是与他一说,人家当仁不让,就会要来帮着守夜。
&esp;&esp;尤钱就不同了。
&esp;&esp;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只看余安邦的性子,就是知道他是什么人。
&esp;&esp;说不得,人家还有损招。
&esp;&esp;当天晚上,周小满婆媳轮流起来巡逻后院,确保没有小贼摸进来,这才放心睡下。
&esp;&esp;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小满婆媳就去了尤钱家。
&esp;&esp;从尤钱家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esp;&esp;周小满吩咐余秀莲不要声张,又让小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自己则每天按时按点上工。
&esp;&esp;这天天刚黑透,周小满提着洗澡水进茅厕洗澡时,就察觉到窗户外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esp;&esp;她心下警惕,只装作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