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吸进口气,王府小路深处听见声长长的“世子驾到”,吓得白照影差点儿一头撞进假山里。
&esp;&esp;一只鹦鹉毛色鲜亮,落在白照影跟前,鹦鹉在树枝上晃晃悠悠,张了张红色的鸟嘴:
&esp;&esp;“给世子请安。世子万安。世子万安。”
&esp;&esp;白照影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esp;&esp;因为这声万安,他再度牵动了全身细细密密的伤痕,昨晚被按在榻上戏弄的惨景历历在目,白照影摸了摸鹦鹉脑袋,毛绒绒的,是种细腻带点儿油润的质感。
&esp;&esp;他耳尖泛红地道:“跟我学。世子笨蛋。”
&esp;&esp;“世子笨蛋!世子笨蛋!”白照影喂它条果干。重生后胃口好,他有随身揣零食的习惯。
&esp;&esp;茸茸惊讶地踮脚观察:“少爷,它好聪明……”
&esp;&esp;世子院的果干,清香甘甜,鹦鹉不常吃到。鹦鹉随即落到白照影肩头不走了,张开翅膀,用翅尖指了指岔路向前的方向,花木遮蔽的那座建筑,里面有翅膀扑棱扑棱的声响。
&esp;&esp;白照影沿着台阶仰望——
&esp;&esp;长春廊几百只鹦鹉挂在廊道。
&esp;&esp;夏风拂动,金属架摇曳,鹦鹉架子同时发出拉弦般吱呀吱呀的声音,群鸟鸣叫,一些鸟儿扇扇翅膀飞出廊外,又有一些鸟儿飞回廊里。
&esp;&esp;白照影肩头的那只鸟儿起了个头:“王爷万安。”几百只鸟跟着学舌,刹那间竟叫出了个军阵的架势:“王爷万安!”“王爷万安……”
&esp;&esp;令白照影大为震撼。
&esp;&esp;他想起刚才许侧妃母子的密谋,脑袋里突然有根弦搭上了。
&esp;&esp;白照影浅色的瞳孔里盛满长春廊活跃万分的鹦鹉,他用力吸了一口气,从袖袋里摸出所有梅肉果干,先给为首的鹦鹉大快朵颐。
&esp;&esp;然后,白照影压细声音,尽力模仿许侧妃的口气,道:
&esp;&esp;“娘偷偷告诉你,锦衣卫选拔内定萧宝瑞。”
&esp;&esp;长春廊霎时鸟声鼎沸。
&esp;&esp;……
&esp;&esp;
&esp;&esp;“娘偷偷告诉你,锦衣卫选拔内定萧宝瑞。”
&esp;&esp;“娘偷偷告诉你,锦衣卫选拔内定萧宝瑞。”
&esp;&esp;“娘偷偷告诉你……”
&esp;&esp;这几日,王府所有鹦鹉学会了新词儿。
&esp;&esp;鹦鹉在隋王府乱飞,误闯世子院还能对上口号的,白照影统统赏了大把果干。
&esp;&esp;鹦鹉分不清各院之间的差别,但以为只要说这句话就能领奖,纷纷更加卖力地营业。
&esp;&esp;北屋屋檐下频频听见鹦鹉学舌。
&esp;&esp;鹦鹉能够飞到王府各个角落,当然也能传播到王府之外。
&esp;&esp;几百张鸟嘴去往不同方向叭叭,散播能力几不可控,使许侧妃所谓的“偷偷内定”,完全变成个十足十的笑话。
&esp;&esp;她反正在上京城贵妇圈已经担上个“刻薄晚辈”的名声,再来条“不守妇德,苛待长子”,想必也是鲜花着锦。
&esp;&esp;白照影一包一包地向外掏着果干,自以为打了场神鬼不知的生物战。许菘娘必不会想到,教鹦鹉学说话的是自己,兴许还以为是哪只鹦鹉,学她本人说话,学漏嘴了。
&esp;&esp;这种偷偷办坏事的感觉让人愉快。
&esp;&esp;不过,他依旧不知道许菘娘会不会厚着脸皮,硬把萧宝瑞送进锦衣卫,未来的守寡生活,不希望有更多麻烦的情况出现,纵使今后有表哥照拂,他尽量给表哥少找麻烦。
&esp;&esp;白照影呆呆地给自己嘴里塞了条果干,舌根发酸,一直蔓延到两腮。
&esp;&esp;茸茸拨开虾须帘闯进来,进门就压低声音:“少爷,在长春廊,有好戏!”
&esp;&esp;茸茸眼神晶亮。
&esp;&esp;白照影心中略有预感,丢了果干换成一把瓜子,登上飞仙亭,整座隋王府最高的建筑。
&esp;&esp;居高望远,白照影手扶栏杆,目光锁定到长春廊的位置,那地方枝丫晃动,花叶间瞧见若干名王府家兵、丫鬟仆人,各个挥舞网兜乱扑乱抓。
&esp;&esp;飞鸟的灵活度远胜于人。
&esp;&esp;即使是身怀武功的侍卫们,同样在长春廊上蹿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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