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sp;那个铺子具体的位置, 白照影一路按图索骥,再加上沿街打听, 方才找到眉目。其实离得并不远,就在正阳门外,锦衣巷。
&esp;&esp;锦衣巷本身不叫做锦衣巷。
&esp;&esp;因为里面蛰伏了个锦衣卫卫所,所以反而把原来巷子的名字,莫名就给夺走了,可见锦衣卫行事如此霸道。
&esp;&esp;当然, 后半句纯属白照影自己的评价。
&esp;&esp;跟他指路的路人,可没胆量对锦衣卫品头论足,反而好心提醒他见到官爷要行礼,态度规矩小心些, 别乱看,否则会被官差当嫌犯。
&esp;&esp;白照影一一应了。
&esp;&esp;从午时过到未时,大太阳一路更加热辣辣,行道树的叶子,都好像被太阳烤得打卷, 蝉热得吱哇乱叫。
&esp;&esp;茸茸跟白照影各吃完一盏西瓜酪, 带着些舒爽凉意, 进绸缎铺子实地考察。
&esp;&esp;店里没传闻中说得那么惨, 虽看不出日进斗金,至少不算门可罗雀。满目琳琅绸缎, 色彩鲜亮晃眼。
&esp;&esp;白照影刚刚亮出身份, 头发花白的老掌柜, 推了推鼻梁上的叆叇,待分辨清楚来人,水晶镜片之后, 眼底一片触动。
&esp;&esp;掌柜的匆忙整理好衣冠,从柜台里出来,率领店内伙计齐声行礼:“见过世子妃。”
&esp;&esp;世子妃白照影,近来是城中热门人物。
&esp;&esp;即便是没见过他,至少也听过他的传闻。
&esp;&esp;所以店内不多的正在挑料子的主顾,边行礼边偷偷打量世子妃,目光是好奇的,也是探询的。莫名让人从那几道眼神读出了句:“这就是那个请遍全城大夫的矫情鬼啊……”
&esp;&esp;白照影挠了挠脸颊,想赶紧结束这场会面,匆匆问道:“店铺的契书我已经收到了,据说你们都是老王妃娘家的旧人,要周转这个铺子,又想把铺子挪到世子手里,费了不少力气。”
&esp;&esp;老掌柜江良跪着抬头哑声道:“大小姐当年待我们不薄,奈何她撒手西去,世子爷是个当家的爷们,不合适打理家业,以往他也没这个意向。老奴等盼着世子妃出现,盼得太久了。”
&esp;&esp;白照影倏然觉得,吃下去的那点儿西瓜酪,凉意渐消,泛起股热劲儿。可能天太热了。
&esp;&esp;江掌柜又将账簿给白照影看,写得是店内收支情况。当然白照影看不懂。
&esp;&esp;不过江掌柜很耐心,还会一点点解释给白照影听。总体来说,就是这铺子虽然亏损,但仍在可控范围,而且商铺地段极好,只要他贴补上来那点小小的亏空,店铺就能运营正常。
&esp;&esp;不得不说,其实挺让人动心。
&esp;&esp;但白照影毕竟不太好意思,擅自动萧烬安的银子,这件事,得见到萧烬安再当面商量。他能做到的就是把这铺子的情况了解得更全面些,白照影用心记下来江良的所有话。
&esp;&esp;但他最后也没给江良个准确消息,只让江良稍等等。
&esp;&esp;江老掌柜并不催:“世子未曾跟王府分家,世子妃的难处,我们也都清楚。”这份体谅倒是让白照影有点内疚。
&esp;&esp;期间又有两三个进来买绸缎的客人,见店内有贵人在,显得束手束脚,声音都低低的。
&esp;&esp;白照影自觉影响店里生意,示意要走。
&esp;&esp;江老掌柜不敢挽留,最后吩咐伙计,提来一篮绸缎。
&esp;&esp;“往年世子小时候,老王妃都在他生辰前,让铺子里备些专供给世子裁衣的衣料。这铺子自从易主,衣料有许多年不送了,今年老奴特地在世子生辰前,再给世子准备了好绸缎,无论铺子能不能留,劳世子妃给世子爷带回去。”江良说着说着眼眶含泪。
&esp;&esp;白照影最怕老人哭,赶紧接过来,篮里一共叠好的两幅绸缎,上头是宝蓝色,应做外衣,底下是秋香色,瞧着单薄,可能是做里衣的。他收下。
&esp;&esp;他跟茸茸出绸缎庄。
&esp;&esp;街头仍是日光朗照,蝉叫得更欢实了。
&esp;&esp;茸茸提篮,就没手再拿伞。偌大把油纸伞挺碍事的,白照影接过伞,却被茸茸小声吐槽:
&esp;&esp;“少爷,雨下到爪哇国了?”
&esp;&esp;茸茸语尾带着笑意,小姑娘很天真地看着自己,打趣打得并不让人讨厌。
&esp;&esp;白照影颇为不以为意,纵使现在仍是更加威力强大的暑热天气,他也转着伞柄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