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清霜的光芒如皎月一般，但剑身一侧烧过的痕迹，却给这柄灵剑添上了突兀的一笔。

&esp;&esp;顾识殊心念一动：

&esp;&esp;“仙尊，”

&esp;&esp;他这样问，

&esp;&esp;“当年仙魔之战，伤了你的剑道，我帮你把剑补了好不好？”

&esp;&esp;

&esp;&esp;直到今日，顾识殊已经能够平静地回想起和傅停雪交战的那一天。

&esp;&esp;他们之间并不分什么对错，不过是各自为营。

&esp;&esp;以置对方为死地为目的去作战，魔尊曾以为自己做得到，所以想不通一些事很久。

&esp;&esp;比如傅停雪刺中他的那一剑尤为刺骨，却为什么到头来只在他胸口留下了浅浅的疤痕。

&esp;&esp;仙尊的剑道修真界之中威名赫赫，却不免给顾识殊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错觉。

&esp;&esp;都说仙人的清霜以寒意为杀招，一剑霜寒十九洲。被刺中后便被寒毒缠上，只要剑主不死，剑意尚存，就难以驱除。

&esp;&esp;可惜当时的魔尊并不愿意思考太多关于傅停雪的事。

&esp;&esp;他于是把这归结于他特殊的天生魔体。

&esp;&esp;但这件事就算能够解释，却有一个选择在当时的魔尊眼中也没法用任何一个借口诓骗过去，只好避而不谈，避而不想。

&esp;&esp;当年的最后交锋，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仙人都未必知道，顾识殊有过某个机会。

&esp;&esp;有过杀他的机会。

&esp;&esp;顾识殊的天赋于他虽然近乎诅咒，但确实令他迅速地成长起来，直到仙魔之战，虽然他尚且没达到此时的无匹实力，却已经有了旁人无法想象的实力。

&esp;&esp;所以他当时遥遥与仙尊对立，对方眼中一片霜雪般的漠然，他自觉情绪也并无波动。

&esp;&esp;然后就是死局，在死局之中他窥见了仙人的破绽。

&esp;&esp;傅停雪很强，但就算是强者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何况仙人于实力并不比顾识殊强上多少。发现这个破绽完全是意料之外。

&esp;&esp;此时两人的交战已经到了最紧张的时候。

&esp;&esp;若是聚集所有的力量，借助这个破绽攻击傅停雪的命门，仙人就会死。

&esp;&esp;这是一个致命的破绽。

&esp;&esp;顾识殊在脑中闪过了许多招法，每一样都以傅停雪从高台上陨落告终，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迟迟下不了决心攻击这个破绽。

&esp;&esp;他和傅停雪不过是继续势均力敌地过着招，谁也没有领先谁多少步。

&esp;&esp;直到傅停雪的剑终究是快了一步，裹挟着清风，几乎要碰到他的胸膛。

&esp;&esp;魔尊还有时间。

&esp;&esp;此时没有道理不用那个杀招，不是吗？

&esp;&esp;在仙人的剑以凛冽之势即将重创自己的同时，顾识殊的手中已经聚拢好了锋利又危险的魔气，那将是他的全力一击。

&esp;&esp;如果足够幸运，他甚至能在傅停雪真的对他造成伤势之前就结束仙人的生命。

&esp;&esp;他抬起眼睛看向仙尊。

&esp;&esp;傅停雪一如他无数次所见，白衣如霜雪，眸色浅淡，在呼啸的风中，他的身影虽然很薄，却很坚定，丝毫不见一点脆弱。

&esp;&esp;仙人从来没变，孤高若明月，他一人站在自己对面，胜过仙界的任何防御。

&esp;&esp;这身白衣若是沾上污泥，多难看。

&esp;&esp;鬼使神差一般，顾识殊放弃了眼前已经找到的破绽。仙人的剑尖一点寒芒，倒映在他眼中，而他则将自己所蓄的所有魔气，都汇聚成最后的杀招，击向傅停雪的剑。

&esp;&esp;这就完全是实力的对决了。

&esp;&esp;而他们势均力敌，最终结果只会两败俱伤。

&esp;&esp;魔尊被仙人的清霜刺中，不得不离开战局，勉力回到魔界后就失去了意识；

&esp;&esp;清霜剑毁掉了一半，本命灵剑与修为相通，这便成了仙人剑道上永远的困厄。

&esp;&esp;很多年来，顾识殊试着不去想当时的抉择。

&esp;&esp;因为他想不通，或者就算能想通，也试着避开那个显而易见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