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真是诡计多端的魔族。

&esp;&esp;7、符纹

&esp;&esp;等到天色渐暮，宾客各自安顿，醉意却借着夜色越发袭来。

&esp;&esp;仙人的寝殿点了几只红烛。

&esp;&esp;红烛的光是暖的，满室都被映照得透出朦胧的温度，烛火本身则悠悠地燃着，偶尔跳一跳，但还是稳定。在这光下，什么都莫名带有一点旖旎的气息。

&esp;&esp;顾识殊告诉仙人，人间嫁娶都在洞房时点这样的烛火，而傅停雪却真的找来。仙人屋中原本的照明灵器被移开。他想着顾识殊幼时在人间长大，那段经历虽然算不上美好，但人间的那些旧俗，他或许还是感兴趣的。

&esp;&esp;就是洞房这样一个概念，修真界都少有，道侣大典只是一个将两人从神识角度联系起来的仪式罢了，不同于人间新人许多在新婚夜才认识，修者们只有在确定对方是此生挚爱后才会立下契约。

&esp;&esp;因此就导致大部分相处模式已经是老夫老妻。

&esp;&esp;但顾识殊牵着傅停雪走进宫室时，眸子还是被摇曳的烛光晃了晃，流淌出深沉的颜色。他从背后搂住仙人，轻轻嗅他的头发，发上本还系着红绳，此时被扯掉，落在地上无人顾及。

&esp;&esp;但手腕的红绳却扯不掉，反而格外艳丽起来。

&esp;&esp;“我很喜欢，”

&esp;&esp;魔尊一点点解开仙人衣上的绸带，就着灯火下的暖意，像是在耐心拆开自己的礼物。

&esp;&esp;“红烛很好看，阿雪，你也一样。”

&esp;&esp;仙人的衣袍松松垮垮，滑下肩头，露出心脏下那一小块皮肤。同心契成后，这块皮肤上被咒术催生出纹路来，只是极小的一块，在他冷白如玉的身上却格外显眼。

&esp;&esp;那是一朵鲜红的梅花形状。

&esp;&esp;唔，倒是和他很配。

&esp;&esp;顾识殊扯开自己的衣襟，也想看看同心契给了他怎样的纹路。魔尊的心口却不像仙人，原本就不平，那是傅停雪数百年前留下的剑疤。

&esp;&esp;当年的剑伤，也只剩下这个印子。其实若是魔尊想要，这伤疤并非去不得。

&esp;&esp;不过还是一直留在那里。

&esp;&esp;此时，顺着那道伤口的痕迹，魔尊的胸前仿佛朱砂勾勒，寥寥几笔便尽出了神韵。那是一只展翅的鹤，虽然只是轮廓，但想来应该是洁白的。鹤的翅膀正依凭着顾识殊的伤痕画就，毫无疑问，这就是同心契的作用。

&esp;&esp;为什么是鹤？

&esp;&esp;傅停雪的眼神隐隐有点困惑，顾识殊不禁哑然失笑，

&esp;&esp;“在我心里你像是鹤啊，仙尊，”

&esp;&esp;他凑近了说，傅停雪忍不住伸手覆上他心间疤痕，却听见对方低低地笑，

&esp;&esp;“孤高出尘，如月如霜，这不就像是霜天里的孤鹤吗？”

&esp;&esp;“所以现在，鹤停在我心上了。”

&esp;&esp;这话说的太动人，傅停雪的手微微僵住，耳朵却红了。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也暴露无疑，却逃脱不开。顾识殊抓着他伸过来的手，替他整理衣襟的动作，却再度滑落下来大半，展露出仙人心口的符纹。

&esp;&esp;对于顾识殊来说，仙人像鹤，所以同心契给他了鹤的图案。

&esp;&esp;那么，对仙人来说，顾识殊像什么，已经一览无遗。

&esp;&esp;在他冰冷苍白没有一点颜色的雪原中，

&esp;&esp;傅停雪一直是这样觉得，这话却不曾开口：

&esp;&esp;在我独行许久的生命里，

&esp;&esp;你如朱砂一样，是我心上的红梅。

&esp;&esp;……

&esp;&esp;其实烛火对他们来说已经并非必要，像是魔尊和仙尊这样的修为，就算一点光亮也没有，也能视物。

&esp;&esp;但烛光悠悠之下，染上多少潋滟的色彩。

&esp;&esp;案头的并蒂梅花仍旧在灵力的维持下盛放，心上的梅花却摇摇晃晃，在夜色的朦胧下沉浮着，一次次贴近那只鹤，又算得上若即若离。正如两人手腕交缠的红线，距离一时紧缩，甚至于交叠，一时又远离些许。

&esp;&esp;红烛渐渐地烧尽，到后来，烛火悄无声息地湮灭。

&esp;&esp;但触碰却依然有温度。就算嗅到了泪水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