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埃德温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灰色的眼睛, 眼中是警觉的痕迹。
&esp;&esp;塔尔不在房间里。
&esp;&esp;这个发现很吓人,但稍微一转头就能看见,恶魔在埃德温的桌面上留了纸条。主教假装自己没有真的感觉有一点怅然若失。
&esp;&esp;睁开眼睛看见塔尔,这似乎已经变成了生活的一小部分。
&esp;&esp;玫瑰的香气依旧在, 但也可以解释为那是书桌上的花束散发的芳香。埃德温只用了几眼就扫过了恶魔留下的纸条。
&esp;&esp;塔尔是聪明的恶魔, 所以清楚自己最好不要留在房间里。
&esp;&esp;“别担心, ”
&esp;&esp;漂亮圆润的花体字写着, “只是暂时躲一躲,我还给他们准备了惊喜。”
&esp;&esp;埃德温很少对什么东西心怀期待。
&esp;&esp;但这句话一定在这个“很少”里面。
&esp;&esp;
&esp;&esp;安其罗有点焦躁不安地迈着步,他身上的恶魔却嗤笑着人类的忧虑与浅薄。
&esp;&esp;“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esp;&esp;领主恶魔萨塔对此充满自信:
&esp;&esp;新生魅魔绝对无法强行克制自己的血脉,也会保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无法反抗。一定是提前埋伏在房间的人已经和他滚上了床, 因为滋味太销魂,所以才忘记了给别人开门;
&esp;&esp;若非如此, 主教就一定会自己失去理智打开门,去祈求外面蹲守的人的恩惠。
&esp;&esp;计划听起来依旧天衣无缝。
&esp;&esp;安其罗亲王一宿没有合眼,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天明, 在晨曦尚未染上天空时就匆匆拜访教廷,秘密地访问教皇, 要求搜查埃德温的房间,揭露主教的真实面目。
&esp;&esp;“只要您打开门, 就能看见他犯下了多么可怕的恶行。”
&esp;&esp;教皇年纪越大,就越发地遵守着和皇室保持距离的怀柔策略。他知道若是只因为毫无根据的指控,便撬开主教的房间, 恐怕不能让人信服。
&esp;&esp;但安其罗信誓旦旦,同时,又据说昨日在宫廷里的驱魔仪式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
&esp;&esp;老人最终还是松了口。
&esp;&esp;只是,在昏暗的烛火下, 教皇布满皱纹的脸孔上,那双本已经老朽的眼睛再次锐利起来,像是鹰隼,在夜色中,足以使亲王冕下感到凝重。
&esp;&esp;这是他最关键的一次机会,足以完全将对方踩在脚下。但若是此事不成,之后要试着在动摇主教的位置,便会很不容易。
&esp;&esp;他的内心莫名地涌起了近乎不安的情绪。
&esp;&esp;安其罗一生做过很多不留情面的事情,造过很多杀孽,其中,不乏位高权重之人。但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觉。
&esp;&esp;上一次涌动这样的情绪,还是亲王在魔鬼的授意之下,在亲生父亲的酒杯中涂上难以察觉的毒药之时。那也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esp;&esp;要是当时老国王将关于他的事情事情说出去,他就全完了……
&esp;&esp;然而,他最后赌赢了。
&esp;&esp;犹豫只不过是朝向懦弱之人的刀刃。
&esp;&esp;安其罗无意识地摩梭着点缀着硕大宝石的戒环,跟在人群后向着教廷的白塔走去,鸽子蛋大小的宝石熠熠地闪烁在领头的神官点亮的灯火之下。
&esp;&esp;他被准许跟在确认的队伍中,但是,当然,这件事情还是得由神官来做。
&esp;&esp;曙光之前,白塔立在黯淡的夜幕下,依旧有着神圣不可侵犯之感。身着白衣的神的使者脚步无声,一点点朝着埃德温的房间靠近。
&esp;&esp;主教的房间被深紫色的帷帐挡住,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形。
&esp;&esp;直到埃德温将门打开。
&esp;&esp;他显然是刚刚被惊醒,所以还穿着睡袍。但就算是睡袍,也和一般人的服饰无二,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的全部肌肤,扣子从头扣到尾。
&esp;&esp;在看到他的第一刻,亲王就明白,他终于被巨大而可怖的“失败”所集中了。
&esp;&esp;这不会是一个魅魔——一个血脉失控之人所能展示出来的态度。
&esp;&esp;而主教终于抬眼看向这群不速之客,举着火把,像是要来烧死恶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