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失忆,徐弋阳更怕失去。
&esp;&esp;他猜,他们不仅仅是朋友关系。
&esp;&esp;那木日抬头坦然笑了笑,“你不知道。”
&esp;&esp;小巧的相机在他手里就像个玩具,那木日调整完参数后退几步寻找适合的拍摄位置,一切准备就绪,他举起相机对准,旁轴的取景框偏向一侧,正好能遮住他半张脸。
&esp;&esp;“看这里!”
&esp;&esp;徐弋阳想起躲在相机后面的那张脸了。
&esp;&esp;第10章
&esp;&esp;下午四点,他们在山上雪下大之前离开,坐上区间车的时候,更高处的草地上已经覆了一层白。
&esp;&esp;回到民宿后,徐弋阳对着今天拍的照片反复研究,那木日真的很会,从拍摄的角度能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很了解——徐弋阳的左脸会比右脸更上镜些,咧嘴笑会比抿嘴的时候更有感染力。
&esp;&esp;穿着蒙古袍的徐弋阳,美得张扬帅得随性,尤其有一张从低角度仰拍的照片。
&esp;&esp;他抬头望天身体后仰,蓬松的发丝散落在肩,洁白的雪花飘在脸颊上,那木日恰巧捕捉到这一瞬间,定格的画面极具张力,再加上摄影师独特的审美,照片被赋予了超脱于本身的生命力。
&esp;&esp;一个摄影师,他的相机能换,后期的色彩能换,但拍摄习惯和审美是很难在短期内调整的,无需多想,徐弋阳微博上照片肯定都出自那木日之手。
&esp;&esp;“那木日,你拍得真好。”
&esp;&esp;那木日躺在床上玩手机,闻言心中暗喜,又故作淡定地回道,“是你比较好拍。”
&esp;&esp;接着看了眼落地窗上起的水雾,眉头一皱担忧地说,“你是明天的飞机吗?库尔勒?”
&esp;&esp;“嗯,明天下午飞,还要先把车开回库尔勒。”徐弋阳还没察觉到不对劲,恋恋不舍地说道,“我们等天黑再出发吧,我想在这儿多待会。”
&esp;&esp;“不是,我觉得要早点出发,雪下大了。”
&esp;&esp;那木日指着手机上刚收到的暴雪橙色预警,“等天黑了,雪只会更大,很可能走不了。”
&esp;&esp;“啊……”常年生活在沪圈的徐弋阳后知后觉,对暴雪的概念只停留在2008年,他疑惑地问道,“不是才九月,这么严重吗?”
&esp;&esp;“嗯,新疆就这样,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esp;&esp;再出门,雪果然更密了,那木日让徐弋阳跟在他后面,替他挡去一半风。
&esp;&esp;猛禽的车顶和前窗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那木日怕徐弋阳冷,让他先上车打开热空调,然后下去给车轮装防滑链。
&esp;&esp;徐弋阳透过车窗望着蹲在车轮旁的身影,黑色的冲锋衣防水,雪珠落在上面会滴溜溜滚下去,他油然生出一种某人对自己很上心的虚荣感。
&esp;&esp;四驱的车子每个轮胎都要装,大半个小时后那木日才完成任务,他低头坐进驾驶位,眼睫上挂着一排晶莹的霜,徐弋阳吹着空调也没帮上忙心里过意不去,再仔细一想,这趟出游似乎都还没问过费用,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车旅费是多少,我可以转给你。”
&esp;&esp;那木日扑哧笑了一声,掏出手机给他扫码,“你先加个微信吧,回头我再和你算。”
&esp;&esp;徐弋阳手机还关着,所以拿过那木日的手机输了一串号码。
&esp;&esp;“你加我吧,等回去了我再通过。”发出好友申请后,徐弋阳翻看了一下那木日的主页才琢磨出一丝不对,他问道,“那木日,为什么我们会没有微信?”
&esp;&esp;——失忆的人不会特地想起去删除一个已经被遗忘的人。
&esp;&esp;除非是有人帮他删了。
&esp;&esp;“你把我删了。”那木日平静地告诉他,“1月23日。”
&esp;&esp;1月23号他在干嘛?好像还躺在医院里吧。
&esp;&esp;徐弋阳放回手机,心思一下子被拉回现实,昨晚的快乐就像被戳灭的泡泡一样,短暂到来不及存档。
&esp;&esp;后视镜里的民宿和山景不断远去,哗哗的风阻声像潮水退却时翻涌而起的浪,车轮滚滚向前,碾过尘土,压碎残雪,遗忘时光。
&esp;&esp;“对不起……”
&esp;&esp;过了许久,风声里传来徐弋阳抱歉的声音,很轻很缓,那木日甚至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esp;&esp;“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