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前凤鸣苑内众人调笑的话。

&esp;&esp;性命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茶歇时的谈资，那些好看的皮囊之下，终究是石头做的心。

&esp;&esp;“温良恭俭让……”阿笙的声音清清浅浅，仿佛风一吹便能散，“从礼尊善……都是狗屁。”

&esp;&esp;廊下，少年身如芝兰，目若瑰玉，抬眼间仿似有人间四月的春水流转其间，尽是温润之色。

&esp;&esp;他今日身子不太爽利，本不欲前来，但听闻仲景大师今日亦到了上阳园，便还是赶了来。

&esp;&esp;刚行至廊下，便听得桥上有稚嫩的女声在叹息着什么。

&esp;&esp;未曾想听得最后，却是一句“狗屁”作了结语。

&esp;&esp;裴氏所推行的圣贤礼法，受多国崇敬，今日倒是第一次听闻有人这般作评。

&esp;&esp;身旁的剑侍惊愕地看向裴钰，却见他微凝着目朝桥上看了看，而后以手势制止他随行，自己则抬步走了上去。

&esp;&esp;走上七步桥方才看到，原来作此言的当真只是一个看似十岁左右的小少女。

&esp;&esp;“为何是狗屁？”

&esp;&esp;阿笙一惊，转头便见到一名少年仿似画中走来，天光柔亮，在他温润的瞳眸中印入柔软的光，这人有一副好的骨相。

&esp;&esp;这便是阿笙对裴钰的第一印象。

&esp;&esp;“为何？”

&esp;&esp;见阿笙并不开口，裴钰又多问了一句。

&esp;&esp;此时园中来人众多，闲言两句，来日再会未必有期。

&esp;&esp;念及此，阿笙收起了那乖顺的做派，反正来人也不识得自己，她朝桥外那一片园中景色抬了抬下巴。

&esp;&esp;桥下的一汪碧波仿似被春风送入络绎不绝的来往人群，她声音轻柔如这碧波，却说着锋利的话。

&esp;&esp;“你看那些人，富贵的皮囊穿着好看的衣裳，那些文法礼教对他们而言就像那些衣裳。”

&esp;&esp;“人前是尊贵礼敬，人后脱下，露出的便是脏心烂肺，哪来的温良，哪来的谦让？”

&esp;&esp;裴钰顺着阿笙的眼看向远处的人群，而后收回了神色，复又看向站得比自己高几个台阶的阿笙，问道：“为何会这么想？”

&esp;&esp;阿笙有些意外，世族子弟浸淫礼教多年，礼教文法是他们的尊贵，也是他们维护自身利益的盔甲。

&esp;&esp;但眼前这人听着自己荒诞的话却无半分怒容，看着他一双瞳眸清澈而明亮，这倒让阿笙冷静了些许。

&esp;&esp;她抬眼看了看距离自己几步远的人，今日是自己心情不佳，不该将这气撒向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esp;&esp;她不由叹了口气，道：“便当我胡言吧。”

&esp;&esp;说着便转身离开了七步桥上。

&esp;&esp;裴钰扫了一眼阿笙离开的身影，又看向对岸的人声鼎沸。

&esp;&esp;“这丫头好没规矩，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esp;&esp;持剑的少年走上了桥面，他虽未见到阿笙的容貌，但阿笙所言凭他的耳力却是字字句句听得清晰。

&esp;&esp;裴钰倒没有接他这话，只是浅笑着敛了眉目。

&esp;&esp;第八章 裴氏无奴

&esp;&esp;凤鸣苑传来消息，裴钰来了园子里。众人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给阮氏请完安，去了接待各国文士的清风馆，此时各家文采斐然的子弟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