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伙计再也维持不住笑容，他擦了擦额角冷汗，为难道：“客人，这实在是……”

&esp;&esp;晓羡鱼往桌上放了一袋沉甸甸的银钱。

&esp;&esp;伙计立刻改口：“实在好办，好办得很！”

&esp;&esp;他埋头飞速书写着：“客人，小的这就给您安排马车，您看什么时候出发？”

&esp;&esp;“就今日。”晓羡鱼垂眸瞥了眼手中黑伞，“我有些急事。”

&esp;&esp;有急事，却漫无目的？

&esp;&esp;伙计心中困惑，到底没有多嘴一问，毕竟眼前这位客人实在……有点邪门。

&esp;&esp;当天午后，晓羡鱼雇好了轻便马车，悠悠离开雪枯城，向南而去。

&esp;&esp;走走停停半个月后，车夫将她放下。

&esp;&esp;“客人，俺一路上都打听过了。”黝黑的车夫哎嘿一笑，露出一口亮眼的白牙，“前边那大山头，叫做盈山，是个方圆百里都知道的地儿，人人都说那里古怪邪门。”

&esp;&esp;晓羡鱼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天色将晚，晦暗之下望去，那山有一种拦截在面前的错觉。

&esp;&esp;“怎么个古怪法？”她问。

&esp;&esp;车夫神神秘秘道：“这盈山呐，有个口口相传的别名，叫做‘残山’。我先前问人，为啥要叫这难听的名，人家说，是因为那山里头落着盲村、哑寨，里里外外找不出个耳目清明的全乎人儿。”

&esp;&esp;山中尽是盲村，哑寨。

&esp;&esp;这山名中的“盈”之一字，仿佛是个诅咒。

&esp;&esp;“听闻盈山里的人都极封闭，从不往外走动，死了人只管埋自家山上，久而久之，满山的坟，那叫一个阴气冲天咧。”

&esp;&esp;车夫搓了搓自己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附近城镇的人都说一入夜间，便能听见盈山上瘆人的鬼哭顺着风飘来，整夜不散。”

&esp;&esp;——好极了。

&esp;&esp;听起来就够阴。

&esp;&esp;晓羡鱼满意地掏出银钱，送走车夫。

&esp;&esp;四下无人，她撑开闻铃伞，将奚元放出来。

&esp;&esp;鬼魂苍白、病态，似一尊漂亮却毫无生机的瓷人，虚弱易碎。

&esp;&esp;“倒霉鬼，再坚持坚持。”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诡异的大山，“我们今晚就上那里去。”

&esp;&esp;奚元抬起眼眸，顺着她指尖方向一看，“去做什么？”

&esp;&esp;晓羡鱼弯起眼睛，笑吟吟道：“去给你补补身子。”

&esp;&esp;“……”

&esp;&esp;第19章 祭品 那墓碑上只有“阿姐”二字。……

&esp;&esp;晓羡鱼说这话时，眼尾挑着一点促狭的弧度。

&esp;&esp;奚元偏头瞧着她。

&esp;&esp;天色尚早，金乌还未西沉，她眼中倒好似已经含了一泓湛湛的月。

&esp;&esp;仿佛待到日薄西山，晚霞渐隐时，她眼中那轮月便会悄然浮出，挂上天边去。

&esp;&esp;“小仙姑，”他轻声笑起来，“其实我……”

&esp;&esp;“你真是太虚了。”

&esp;&esp;晓羡鱼忽然凑上前，伸手捏住他瘦削的下巴，左瞧右瞧，“瞅瞅，瞅瞅，我都能透过你数清后边那株树上有几片叶子了——”

&esp;&esp;奚元一顿，长睫微颤，缓缓垂下眼，乖乖地没有反抗。

&esp;&esp;晓羡鱼望着他，不由怔了怔。

&esp;&esp;她本没想太多，可此刻对方眉目轻垂，乌睫在下睑处投下一圈浅淡的影子，遮住了眸光，雪白俊美的面容上，像是写满了几个大字。

&esp;&esp;——我任你宰割。

&esp;&esp;晓羡鱼的心底，忽有某种异样的感觉破土钻出，滋生蔓延。

&esp;&esp;这种感觉，曾出现在许多个无人察觉的隐秘瞬间——好似那日在霜天台，她瞥见窗前白梅开得分外动人，便无端横生一丝戾气，想要摧折。

&esp;&esp;此时此刻，她面前的鬼魂像极了那枝幽冷的白梅。

&esp;&esp;晓羡鱼骤然松开手。

&esp;&esp;鬼魂触觉冰凉，丝丝余寒仍缠绕在指尖，她蜷了一下手指，不动声色退开半步。

&esp;&esp;“其实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