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奚元：“……”

&esp;&esp;半晌，青年笑了起来，他识相地接过话头：“我来找路吧。”

&esp;&esp;说着微微倾身，伸手去拿晓羡鱼手中的提灯。身体相错一瞬， 他侧过脸瞧了她一眼。

&esp;&esp;距离有些近。

&esp;&esp;稍纵即逝的瞬间里， 鬼魂的呼吸轻擦过她的脸颊，凉凉的。

&esp;&esp;晓羡鱼下意识偏开头， 心想倒霉鬼实在不寻常， 会咳嗽、

&esp;&esp;会吐血、还会呼吸。

&esp;&esp;一只鬼， 活得……死得倒人模人样的。

&esp;&esp;很快， 拿过灯的奚元离远了她， 转身往某个方向而去。

&esp;&esp;晓羡鱼忙跟上。

&esp;&esp;

&esp;&esp;不多时。

&esp;&esp;经过了七拐八绕的晓羡鱼环顾四下， 迟疑半晌， 问：“……这里方才是不是来过了？”

&esp;&esp;前头的奚元微微一顿， 温和而笃定地回答：“没有。”

&esp;&esp;也不知为何，倒霉鬼总是莫名透着一股叫人安心的靠谱感，晓羡鱼听他这般确信， 便放下心来。

&esp;&esp;直到一鱼一鬼第三次绕回了这处熟悉的位置。

&esp;&esp;晓羡鱼：“……”

&esp;&esp;她左瞧瞧、右瞧瞧，最后狐疑的目光落到前方白衣鬼魂的背影上，思量半晌，悟了——

&esp;&esp;莫非，倒霉鬼是在逞强？

&esp;&esp;晓羡鱼忽然间想起，在云山上主修课时，好似曾讲到过鬼魂特性，其中就“不辨方向”这一点。

&esp;&esp;……原来如此。

&esp;&esp;小倒霉鬼的自尊心还挺强。

&esp;&esp;晓羡鱼弯起眼睛，善解鬼意地开口，“哎，你分不清方向就直说嘛，我又不会取笑你……”

&esp;&esp;奚元安安静静，没有回头。

&esp;&esp;他向来不会让晓羡鱼的话音落空，眼下这般毫无回应还是头一回。

&esp;&esp;晓羡鱼一愣，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

&esp;&esp;她微微踮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倒霉鬼？”

&esp;&esp;她这一拍分明不着力道，可轻飘飘落到他肩上，竟传出骨头断裂一般的“喀嚓”声。

&esp;&esp;晓羡鱼吓了一跳。

&esp;&esp;落针可闻的死寂中，对方慢慢转过脸来。

&esp;&esp;他手中提灯的烛光猛地摇曳几下，明灭间，似有一支看不见的笔在那脸上飞速改画着。

&esp;&esp;高挑的身形也在不知不觉间削去了一截似的，忽然便矮小、纤细了起来；

&esp;&esp;雪裁的白袍渗出血色，瞬间遍染全身，赫然变成了与晓羡鱼身上别无二致的祭神服。

&esp;&esp;而那张脸也于这一瞬间改画完毕，变作了一张陌生的女子面容。

&esp;&esp;晓羡鱼握紧了闻铃伞的玉柄。

&esp;&esp;那女子扯起嘴角，冲她惨然一笑。

&esp;&esp;又是“喀嚓”一声。

&esp;&esp;女子的头颅掉落，骨碌碌滚入了黑暗中。

&esp;&esp;无头的身体就这么僵立在惨幽幽的烛光中。

&esp;&esp;——“阿姐”。

&esp;&esp;晓羡鱼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半步。

&esp;&esp;她深吸一口气，问：“他在哪里？”

&esp;&esp;晓羡鱼回忆着之前的种种细节，始终没明白自己是何时与奚元分开、无头女鬼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取代了奚元，竟叫她半点异样也没察觉。

&esp;&esp;无头女鬼并未回答，只是吃吃地笑了起来。

&esp;&esp;她没有头颅，笑声是从四面八方响起的。

&esp;&esp;这声音回荡在狭窄的山洞里，似乎暗含恶意，晓羡鱼隐隐间竟有些头晕眼花。

&esp;&esp;她定了定神，换了个问题，“你想要什么？”

&esp;&esp;无头女鬼倏地安静下来。

&esp;&esp;过了许久，那声音才复又响起来。

&esp;&esp;这回，却不是笑了，而是带着凄凄哭腔。

&esp;&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