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很会编瞎话,有一万种理由可以揭过去。沈疏意不论有何怀疑,在眼见为实前,也终归是无根据的怀疑。
&esp;&esp;好在她没有暴露彻底……
&esp;&esp;等等。
&esp;&esp;晓羡鱼突然意识到什么。
&esp;&esp;当时黑雾突如其来卷席向她,这一举动,难不成……
&esp;&esp;晓羡鱼蓦地望向奚元。
&esp;&esp;青年指尖淌血,诡丽病态,递来的目光中却含着格格不入的温柔笑意。
&esp;&esp;割裂却神秘,哪怕危险,也诱人一探究竟。
&esp;&esp;晓羡鱼心中一动,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性。
&esp;&esp;倘若他不惜暴露自己,是为阻止她在沈疏意面前用出『步生莲』——
&esp;&esp;那他必然知道她是谁。
&esp;&esp;这一猜测令她心跳飞快,她定了定神,错开目光:“他到底还归云山管。况且,未经审问便直接诛杀,首席大人难道就不想知道真相么?”
&esp;&esp;沈疏意没说话。
&esp;&esp;单从行为上看,他确实着急了些。然而旁人不知的是,先前他感受到的那股天道威压,在那凶灵暴露真身的一瞬便消失了。
&esp;&esp;出剑诛他,算是听凭天意。
&esp;&esp;“我行事无需向你解释。”沈疏意不愿多说,简单粗暴地搪塞了回去,“让开。”
&esp;&esp;晓羡鱼是个刚入霜天台没多久的普通小弟子,确实无权过问首席行事。
&esp;&esp;她看他片刻,耸耸肩让开了:“好吧,您请。”
&esp;&esp;她如此干脆,反倒令沈疏意顿了一顿,随即便听见她嘟囔:
&esp;&esp;“反正你我皆知魇眼奸邪,此行多半是个圈套,这不,一入哀亡谷便自相残杀起来了……你俩既都那么厉害,联手破阵不在话下,却要彼此消耗,留我这条池鱼遭殃,唉……”
&esp;&esp;晓羡鱼原是想委婉提醒他,切莫杀心太过,分不清轻重缓急。
&esp;&esp;不料那头的奚元听了这话,也不知有意无意,偏偏火上浇起油来。
&esp;&esp;他言笑晏晏:“小仙姑与我好生默契,想的一模一样。可惜有人不讲道理。”
&esp;&esp;“不讲道理”的人眼神如刀剐了过去。
&esp;&esp;晓羡鱼:“……”
&esp;&esp;净添乱。
&esp;&esp;她谨慎地瞄向沈疏意,不料后者默然半晌,竟是收起了剑。
&esp;&esp;“好啊。”沈疏意转过脸来,幽然盯向她:“那便如你所言,先破此阵。”
&esp;&esp;待此事了解,他先审凶灵、再审她。
&esp;&esp;晓羡鱼不知他心中所想,微微一愣——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劝了?
&esp;&esp;她眨眨眼睛,没多纠结,转而眺向朦胧远山:“我有个想法,‘融骨飞雪’的触发也许与这漫山遍野的血靥花有关。”
&esp;&esp;沈疏意冷不丁道:“何来的想法?”
&esp;&esp;“瞎猜的。”晓羡鱼胡乱回答,“我直觉一向很准。”
&esp;&esp;沈疏意难得没讽上两句,只是极轻地眯了眯眸。
&esp;&esp;——这不靠谱的做派,也实在像极了那个人。
&esp;&esp;他以前怎么没察觉?
&esp;&esp;……
&esp;&esp;奚元的目光若有似无掠过,也不知有没有将那幽微神色收进眼底,他笑着问:“小仙姑的意思是,毁去这些花?”
&esp;&esp;晓羡鱼看向他。
&esp;&esp;奚元的神态、语调自然如常,带着浅而和煦的笑意,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与身上重重罪锁割裂开来。
&esp;&esp;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惊惶、不心虚,全然没有想要主动解释的样子。
&esp;&esp;不知怎的,这令晓羡鱼心头蹿起一簇小小的无名火,她别开脸没说话,只冷淡地点了点头。
&esp;&esp;态度转变得明晃晃。
&esp;&esp;奚元乌沉的眸直勾勾瞧她半息,忽然便剧烈咳嗽起来,眼尾潋滟如晕开的月。
&esp;&esp;他垂眸道:“你该怪罪我几句。”
&esp;&esp;也不要这般不声不响,兀自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