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乾隆忙拉起她:“夫妻本是敌体,何苦这样?按说你做额娘的,教训孩子也是该当的,打一耳光也不算重责,朕能有什么气?不过冰儿是女孩儿,打脸总归不好,你说是么?”
&esp;&esp;“皇上说的是,臣妾想左了。”皇后委委屈屈地说。
&esp;&esp;乾隆温存笑道:“当面教子,背后劝妻。冰儿朕是当众责罚了,朕有话对你,你愿不愿意听?”
&esp;&esp;皇后忙道:“皇上这话臣妾可不敢当。皇上有话教导臣妾,臣妾自是感激。”
&esp;&esp;乾隆道:“坐下说。”扶皇后坐在炕上,微风轻拂,一边的烟霞纱幔徐徐飘动,拂到皇后脸上,皇后伸手挑开,眼角瞟见乾隆正定定地看自己,皇后含羞道:“皇上……”乾隆一笑,正视前方道:“冰儿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朕也明白,朕对她优容,也是看在她亲额娘的份儿上,觉着她吃了那么多苦,确实可怜,人说朕偏心于她,也是有的,希望把以前欠了她的,悉数补回来。她在外面这么多年,一身的毛病,有的已经改了,有的在改,有的也许还能改,有的怕是改不过来了,你要教她,有时候也要忍她。就想着她是你亲生的女儿,也不至于有什么大过节忍不下来。——你也有过一个女儿,是么?”
&esp;&esp;皇后心里一酸,点点头。她的女儿,生下来几个月就殇了,只记得自己抱着那个粉妆玉琢、却不能再睁开眼睛牙牙学语的小婴儿时,亦是痛彻心腑的难过。后来,丧女之痛是淡了,自己却再难受孕,至今只是瞧着其他嫔妃可劲儿地大着肚子,一副骄傲的样子。
&esp;&esp;乾隆轻轻一揽皇后的肩膀,皇后觉得浑身一暖,乾隆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道若隐若现地钻进心里,她不由自主地把头靠了过去。乾隆却是正儿八经的声音:“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不要打扰到太后,冰儿太过了,你叫人告诉朕,朕来治她,好么?”皇后一愣,没奈何地点点头。
&esp;&esp;乾隆满意地一笑,轻轻把皇后放在床上,鼻息微微,皇后心里一荡,却听乾隆又道:“不知是不是我朝的气数,少有皇后之子能继承大统的,早先孝贤皇后的两个孩子,真真是王子阿哥中出类拔萃的尖儿,却都是没福,生生断送了。唉。”皇后心里是难言的不快,又无法回话,许久方道:“我没这个想头,只是宫里的女人,都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心里不至于空落落的。”
&esp;&esp;水红色的纱幔层层叠叠,微风来时流水般泻动,下摆的刺绣是祥龙瑞凤,金艳艳的在茕茕的灯光下闪动着暗暗的光华。寝宫一角的博山炉里燃着的最后一息百合香熄灭了最后一点火星儿,幽幽的百合清香还在不断地散发开来……
&esp;&esp;早上,乾隆“叫起 ”。皇后伺候完乾隆洗漱巾栉,一个人坐在妆奁前发愣,韩嬷嬷端着一盏冰糖燕窝含笑前来,请了安后笑吟吟道:“燕窝,皇后慢慢进。要不要其他点心?”皇后摇摇头,出了会儿神,挥手叫身边的宫女到外边伺候。韩嬷嬷知道她有话要说,心里一沉:“怎么?昨晚上……”
&esp;&esp;“昨晚上没什么。”皇后懒懒的,“但我也觉出他不高兴。”
&esp;&esp;“怎么了?是哪儿不高兴?”
&esp;&esp;“说不清。夫妻这些年,感觉的出。许是为冰儿。”
&esp;&esp;“这贼丫头!”韩嬷嬷不由要骂,“昨儿个把主子还有太后气得那样!万岁爷也是心软,若敲她几板子,估计下次就长记性了。”
&esp;&esp;“别说了。”皇后有些焦躁,“这丫头背后的靠山可是过去了的孝贤皇后!惹不起,我们以后就躲罢!”
&esp;&esp;韩嬷嬷虽然不敢反驳,忍了又忍还是要说:“皇后你是好脾气,我看她那张狂样子就不惯!得空还是要常和皇上说说,不说,皇上自然偏听偏信她的话。你看这次,皇上明面儿上说要打要罚的,其实一下都舍不得责打,做张做智地净是给外人看罢了,生生把这丫头宠坏了!”
&esp;&esp;皇后冷笑道:“说有什么用!咱们皇上,自己就是做戏做得好极了的!养心殿的首领张玉柱,以前谁不说大得圣眷的!后宫里位置低些的宫嫔不还在可劲儿讨好他!那日这丫头起头挑衅,自己什么事没有,拍拍屁股就走了。倒害得张玉柱痛受责打,开革了职位,只在掖庭里当闲差。这不算是万岁爷偏袒溺爱,什么算得上?昨晚上倒是他和我说了半天,没一句我听了心里舒服的,竟是在警告我不要随便管他女儿了,夫妻间生分到这个程度,真叫作孽!”皇后愈是心里伤悲,面上愈是显得刚硬,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咬牙切齿的恨。韩嬷嬷心里也难过,把燕窝推到皇后面前:“你自己身子骨要紧,犯不着为这个贼丫头气坏了自个儿。”皇后苦笑,回头看看韩嬷嬷,关心地问:“你的腰好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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