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徐幼薇已经?走远了,哑巴还愣在原地,脑袋无精打采地垂着,像是霜打过?的茄子,蔫儿吧啦。
&esp;&esp;他看着徐幼薇走远的背影。
&esp;&esp;他们那么像,他们是一样的呀。
&esp;&esp;————
&esp;&esp;幼薇死的那一天?,哑巴去过?她家。
&esp;&esp;娘烙的发面饼,他只吃一半,省下一半,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给徐幼薇送过?去。
&esp;&esp;他不?敢白?天?来,叫人看见,是要?说闲话的,娘知道了,也会?打他。
&esp;&esp;大家伙日子已经?很难过?了,徐幼薇一个孤女,怕是更艰难了。
&esp;&esp;送完饼,徐幼薇送他出门,与?他道谢,还冲他笑。
&esp;&esp;哑巴乐滋滋地往回走。快到?家的时候,又想起来兜里还有?两块饴糖。是去他外祖家的时候,外婆给的,他一直没舍得吃,也就忘了这事。
&esp;&esp;直到?今天?,他见到?徐幼薇。他又想起了那两块糖。
&esp;&esp;饼子又干又硬,若是有?两块糖,她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esp;&esp;这么想着,他又立马掉头,返回徐幼薇家的方向。
&esp;&esp;然而?,沿途看见破碎的空酒瓶时,他隐约有?些不?妙的预感。
&esp;&esp;加快的脚步,在迈进徐幼薇家破旧的院门时蓦然顿住。
&esp;&esp;他听见屋里姑娘的哀嚎和男人的打骂。
&esp;&esp;“臭婊子,装什么,哥几个亲眼看见哑巴从你家走出去,怎么,哑巴就行,我们几个就伺候不?得?”
&esp;&esp;哑巴听出来,是村里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那群赖皮,为首的叫徐陀,人高?马大又黑又壮。
&esp;&esp;哑巴一时手脚发软几乎站不?住身子。但是关键时刻,向来愚笨的他脑子还是灵光了一回,没有?贸然冲进去,而?是拔腿往村长家跑去。
&esp;&esp;他从来没有?跑那么快过?,两条腿像是抡起来了似的,肺里像是火在烧,因为缺氧脸色青紫。
&esp;&esp;撞开村长家房门,在一家人惊愕的眼神里,他又蹦又跳,呜呜哇哇,像个发疯的疯子。
&esp;&esp;村长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被他抓着手就往外跑。村长年近五十,一把老骨头险些散架,他从来不?觉得瘦弱的哑巴能迸发出这么大的力?量,一路拽着他连滚带爬进了徐幼薇家。
&esp;&esp;然而?,小姑娘衣衫不?整瘫倒在地上,额头凹陷,血肉模糊,灰黄的墙上还有?血印子,红的白?的,崩裂当场。
&esp;&esp;空气?里混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和浓重的血腥味,所有?人都傻了眼。
&esp;&esp;哑巴大叫一声,跪地匍匐去摸小姑娘的呼吸,她像是破败的棉布娃娃,一动不?动,早就没有?气?了。
&esp;&esp;哑巴呜呜大哭起来。
&esp;&esp;此番场景,不?用问也知晓发生了什么,村长气?的浑身发抖:“你们这群混账!”
&esp;&esp;“她自己撞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徐陀酒已经?醒了,他拢了拢散开的衣衫。
&esp;&esp;他平时就混账,今天?若不?是酒后看见哑巴从这死丫头房里走出来,她又有?几分姿色,自己一时上头,平时也不?太敢做这种事。
&esp;&esp;谁知道死丫头性子这么硬,当场撞死,脑浆都崩了出来。
&esp;&esp;徐陀有?些后怕,但事已至此,怕也没用。
&esp;&esp;“你们,你们……”村长气?的说不?住话,一口气?憋在胸口,涨得他脸色青紫。
&esp;&esp;“怎么,是想把我们绑了,送到?官府去?”徐陀这个时候冷静了下来,逼近一步,居高?临下俯视着村长,“老东西,你必须帮我们。”
&esp;&esp;“她那个哥哥,十几年都没有?回来,若是永远不?回来就算了,如果他一旦回来,知道他的妹妹是这么死的,你以为,他只会?杀掉我们几个吗?”
&esp;&esp;他吐了一口痰,恶狠狠道。
&esp;&esp;“我告诉你,整个村子都跑不?了!所有?人都跑不?掉!他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你自己想想吧,到?时候,大家一起死!一起死!”
&esp;&esp;村长踉踉跄跄,倒退几步,终是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