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困困符有些沮丧,没精打采地扒住他的衣领,不动了。
&esp;&esp;下一秒,它忽然一激灵,爬了起来,望向头顶。
&esp;&esp;郁危也是一顿,同样抬头望去,看见结界上面星星点点的裂痕,有些意外。
&esp;&esp;封山结界,与明如晦神识相连,以白玉京古神的强大实力,绝对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疏漏——除非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esp;&esp;几团毛绒绒的兔子也停下了啃萝卜的动作,惊慌地直起身来到处乱看,然后一溜烟钻回了洞里。地上只剩半根孤零零的胡萝卜。
&esp;&esp;静了许久,郁危站起身,一步步迈过没到了小腿的积雪,往松林深处走去。
&esp;&esp;雪越来越深,困困符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慌张地喊:“歪歪!”
&esp;&esp;郁危没有应声,头也不回地走着,一直走到这片松林的边缘,才终于停下。他面前的空气稀薄,泛起一种很奇异的光彩,困困符看了很久,才猛然发觉这是一面结界。
&esp;&esp;郁危将手轻轻贴上这面结界,掌心蕴起灵力,面不改色地对着身前用力一击!
&esp;&esp;凛冽的风席地卷过,卷起满地苍白的雪花,呼啸凌厉,将他的头发吹得扬起。
&esp;&esp;咔嚓——
&esp;&esp;细密的蛛纹顿时爬上结界,伴随着不堪重负的声音,那里破开了一道窄窄的缝。
&esp;&esp;困困符差点被风卷走,紧紧扒好郁危的衣领,直到现在,才敢探出头,看见那道裂隙的时候,说是惊惧也不为过。
&esp;&esp;这世上最坚固的封山结界,竟然被破开了。
&esp;&esp;它呆在原地,听见郁危的声音,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亦远亦近、缥缈无定地传过来:“我们可以走了,困困符。”
&esp;&esp;困困符一个激灵。
&esp;&esp;真的要离开吗?它慌张地、结结巴巴喊:“歪、歪……”
&esp;&esp;郁危的心神都放在那道结界裂缝上,专注地摸了摸,然后垂眸对它说:“你在这里等我。”
&esp;&esp;他指尖微光一闪,一条小蛇腾空出现,轻轻咬住了困困符,带着它钻到了石头缝里,趴好。
&esp;&esp;“我还有一件东西没有拿。”他蹲下身,温和地戳了戳小纸片的脑袋,“等我回来。”
&esp;&esp;那样东西在澹雪小筑。郁危撑着地面站起来,远远地眺望了一眼。明如晦不在山上,这兴许是他最好的机会。
&esp;&esp;他没再迟疑,抓紧时间回到竹舍,将行囊简单收拾好,然后飞快地往澹雪小筑而去。
&esp;&esp;门窗不经意间敞开着,室内被一层静谧而深邃的氛围所笼罩,他谨慎地钻了进去,关好门。
&esp;&esp;或许太久不来,郁危竟然觉得这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陌生。
&esp;&esp;炉火久未燃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凉意。光线透过稀疏的云层与半开的窗缝,斑驳黯淡,霜雪冷清。不知为何,从前的时候,他觉得这里无论如何都是暖的,是只有他可以触碰的人间。
&esp;&esp;那时柔和的一豆烛火摇曳,与铜香炉逸出的薄烟交织融合。他从湿冷的雪地一头扎进屋里,抱着热气腾腾的茶盏,四溢的茶烟烘着发上的雪,就能驱散所有的疲惫与寒冷。
&esp;&esp;郁危缓慢地眨了眨眼,记忆随幻觉一同消散。
&esp;&esp;他很快冷静下来,越过眼前的桌几和香炉,到更深处寻找。
&esp;&esp;明如晦鲜少会有个人特色鲜明的物品,他似乎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需要,一个人过了那么久,还是只有寥寥几样东西,很清冷又孤单地随意摆放在书桌那边。
&esp;&esp;郁危在桌面上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蹙了蹙眉,拉开抽屉。
&esp;&esp;第一层只有一些朱砂和笔墨,空落落的,第二层放着很多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瓷瓶,第三层则是全然没有东西。他有些不理解,伸手在这一层摸了摸,下一秒指尖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esp;&esp;空的夹层下,一方暗格显了出来,郁危手指一僵。
&esp;&esp;他看见了很多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esp;&esp;暗格里的东西被主人收拾得很整齐。从三七那里赢回来的赤线铜钱,盛过梨汤、又被摔出一个缺口的青瓷碗,装过很酸的山楂糕的点心盒……还有几张皱皱巴巴、被人捋平收好的废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