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是宝石？”龙雨把石头举起来，灰蒙蒙的天空下什么都看不出来。

&esp;&esp;盲女摇头：“玻璃制品，只是被某位好心人赐福过。虽然不贵重，但请好好使用。”

&esp;&esp;龙雨不认为“玻璃制品”有什么赐福的必要，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不过对方也是一片好意，他没有退回。

&esp;&esp;冷风拂面，太阳熄灭了，冰碴从屋檐飞下来，淋湿他的头肩。

&esp;&esp;盲女冲他摆手：“我的旧友要来看我，就不继续招待你了。再见，祝你好运。”

&esp;&esp;“再见。”

&esp;&esp;即使知道她看不见，龙雨也朝她挥手。

&esp;&esp;他转过头，离去。

&esp;&esp;不远处的小山丘上，风雪夹着一个高瘦的纯白身影，衣着单薄，慢慢朝小镇走来。

&esp;&esp;第3章 愿望（二）

&esp;&esp;丁小菜来得比龙雨晚。他要收拾的东西更多，或许还要面对父母的阻拦，但他准时赶到了集市门口。

&esp;&esp;龙雨指着丁小菜脸上的红肿问他怎么回事，丁小菜咧嘴一笑：“被我爸打了一拳，他还想接着打，我跑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老觉得守着个摊位就是天大的好事……”

&esp;&esp;“至少安定。”

&esp;&esp;“是啊，可我总是想出去闯，万一能搞出点名堂来呢？”

&esp;&esp;丁小菜总觉得在世界的某处会有他的“万一”。但他从出生起一直生活在塔彼镇，生活在父母的关照中。

&esp;&esp;他们站在人群中等待。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几个穿着长黑袍的男人拉来新的马车，高大强壮的黑色长毛骏马不耐烦地踱来踱去，没人敢随意靠近，信徒却不甚在意：“它们很听话，不敢踢人。”

&esp;&esp;信徒帮忙，把大件行李捆上愿望教会租来的马车，马车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这个一年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下雪的小镇。

&esp;&esp;马车内的空间很大，但行李依旧装满了好几辆车，一些不介意打湿的物品便被挂在马背上，最后还剩下两辆车，留给人使用。龙雨走进马车的时候，最先上去的人已经占满远离门窗的位置，缩着胳膊和身边人聊天，假装没注意新上来的人。

&esp;&esp;“挤一挤。”他这么说，那些人才稍微往里面挪动屁股。

&esp;&esp;窗户是关着的，但还是有些漏风。

&esp;&esp;龙雨选择了靠窗的位置，把暖和一点的留给丁小菜。等他们在马车上坐好，外面的信徒冲着前面喊了两声，龙雨听见领头的马车那边传来摇铃的声音，一阵又一阵飘荡，听到信号的黑马踢踏着蹄子。

&esp;&esp;车轮咕噜噜转动，新鲜、细微的震感从脚下传来，龙雨抽了个空，思考钉着掌钉的马会不会脚冷。

&esp;&esp;马车在不规律的摇铃声中，驶向荒凉惨白的雪地。整整三个白天，外面的景色就没变过，丁小菜开始担心，再走下去会不会弹尽粮绝。

&esp;&esp;第三天中午分发干粮的时候，龙雨听见有人在抱怨，路上太冷白天脚冻得发麻，晚上还休息不好，一觉睡醒总像只死虾一样蜷着，脚趾冰凉，再不到他得死在路上。

&esp;&esp;虽然是夸张，但明显能听出失望。守在一旁的黑袍人听见了，带着敷衍的笑容回复：“各位辛苦，还有一小段路就到了，我们会给大家安排温泉和丰盛的晚餐，请大家再坚持一会儿。”

&esp;&esp;“温泉？”丁小菜神情兴奋起来。

&esp;&esp;塔彼镇没有这东西，丁小菜只从外地人口中听说过那种拥有抚慰人心的神物。实际怎样他也不知道，但期待是必然的。

&esp;&esp;最后一段路让所有人心情愉悦又急躁，马车也变得轻快，速度比启程时不逞多让。

&esp;&esp;天边太阳朦胧的轮廓从云雾后滑出大半，像蒸好后剖开的鸡蛋黄，在马车上久坐的僵硬身躯随着马车的摇铃声，一个接一个迎着微薄的日光跳下车，麻木的双脚回归地面，转过身，肉眼可见的是一座灰白色大理石教堂，教堂顶上有个标识，像两只微弓着掌心相抵的手，又似紧闭的花苞。雪花是煮散的蛋白，飘飘扬扬盖住整座教堂。

&esp;&esp;教堂呈半圆形，腹部外突，两侧各立一座手持长矛的战士石雕，不知是不是巧合，龙雨总感觉自己站的位置刚好被两座石雕盯着，有些不适。

&esp;&esp;教堂看起来挺气派，但两边被山丘包围，没有别的建筑，孤零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