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然而蒙拉刚松开吸盘的两条触手没有给他上岸的机会，敏捷地缠住他，在落水的瞬间，将他一起带入黑色的深渊里。

&esp;&esp;俞温面色铁青，阴鸷得可怕。

&esp;&esp;她握紧星切，呼吸粗重。

&esp;&esp;春弦赶紧上来扶她，免得她被刺激过度晕过去。

&esp;&esp;“……我们出去。”

&esp;&esp;俞温低沉的嗓音发颤，但双眼亮得像藏了一把刀。不用别人扶，她大跨步前进，越走越快。

&esp;&esp;“出去让所有人撤离！立刻！”

&esp;&esp;【不要在战场上为牺牲者缅怀。】

&esp;&esp;这是明雪教她的生存法则。

&esp;&esp;她伟大的养母曾教过她如何冷眼看待这个世界。

&esp;&esp;【我奢望我的孩子能远离灾祸。】面对年幼的她，明雪曾说过，【可世界是一张虚伪的网，笼罩在所有人头顶，布满不知何时就会落下的肉瘤。】

&esp;&esp;【连我也不知道，这颗肉瘤有一天会不会落到你头上。】

&esp;&esp;【我只能让你变得强大。】

&esp;&esp;而她的选择是放弃明雪为她铺好的路，加入秩序教派，过上了相对之前简直称得上苦修的生活。

&esp;&esp;但她没有后悔过。

&esp;&esp;因为她曾和那么多可敬可爱的人站在一处。

&esp;&esp;她站在山顶上，风衣残破，烈烈如舞。

&esp;&esp;天上没有太阳，阴沉如墨。

&esp;&esp;前线的人类正和邪物激烈交战，即使脚下已经尸骸成堆，也没有人撤退。他们在灰色天空下嘶吼着生命的力量。

&esp;&esp;他们是谁的子女？是谁的父母？谁来为他们立碑？

&esp;&esp;多少人会在五十年后记得他们的名字？

&esp;&esp;她想，若我为天灾，我必将覆灭世间一切恶神。

&esp;&esp;而现在，我——

&esp;&esp;即使战死，也不会让蒙拉脱逃正神的审判。

&esp;&esp;第163章 替身

&esp;&esp;龙雨在漆黑的污水中沉浮。

&esp;&esp;他和龙涟靠得很近，一个在外面，一个在内部。

&esp;&esp;蒙拉用吸盘紧紧抓住他，令他几近窒息。

&esp;&esp;如此浓烈的厄生神血，就连权柄都无力抵抗。

&esp;&esp;意识被奇形怪状的念头入侵，逐渐消失在杂乱无章的呼号里，快要沉没在痛苦、死亡和杀戮欲中。

&esp;&esp;忽而有一盏明灯为他点亮。

&esp;&esp;《创世纪》从储物空间中飞出，在一片浑浊中，像恒星一样闪闪发光。

&esp;&esp;它掀起一长串泡泡，像掀动一场风暴，在风暴中飞向同样被卷入波涛中的主人，仿佛投入她的怀抱。

&esp;&esp;书页急速翻动，金色符文从书中升起，旋转着，猛烈摇摆着，所凝聚的光辉越来越强，黑色的世界出现彩色的泡沫，在光影中，龙涟的身躯逐渐被掩盖。

&esp;&esp;原来龙涟还留了最后一手。

&esp;&esp;龙雨睁开眼，双目被污水和强光刺激得流泪。

&esp;&esp;蒙拉的肢体松开一瞬，龙雨立即从它盘绕的触手间游走。

&esp;&esp;满目黑雾，他无法分辨何处是岸，只能凭借本能往上游，寻找生的机会。

&esp;&esp;他没有游出太远，身后便如狂浪涌来，蒙拉卷起逐渐升温的冰水，将它和《创世纪》分开两边，用水裹住日曜爆发般的黄铜书。

&esp;&esp;龙雨被冲到墙边，抓住墙上某处突起，《创世纪》在水中炸了个粉身碎骨，如墨池水中金光纷飞。

&esp;&esp;蒙拉的肢体被尖锐的书页切割，气息弱下去不少。

&esp;&esp;书页只是分散，没有消失，蒙拉拔起所有腿朝洞窟外跑，不想和这堆东西待在一处。

&esp;&esp;水柱冲天，它柔软的身躯朝外挪动，片刻后，洞窟内只剩无法宁静的池水。

&esp;&esp;龙雨站在峭壁上，平复呼吸。

&esp;&esp;身体被一丝厄生神血侵入，但问题不大，至少现在不会出大问题。

&esp;&esp;之后会怎样，他没有想，也不需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