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翻到下一页,上面用云淡风轻的笔记,一笔一划,记录了一个一行都没有写下的长数字。
&esp;&esp;长数字后面,是一笔又一笔地反向支出,只写了支出,却没有写用途,没有写去向,只是就这样有零有整的一笔又一笔,沉默落笔,沉默抬笔,直至这个数字最终归零。
&esp;&esp;谢晏兮的目光落在上面。
&esp;&esp;马车碌碌压过路面,厚重的车帷垂下来,方才因为马车中过分温暖宁谧而带来的那点儿困意早已烟消云散。
&esp;&esp;凝辛夷轻声问。
&esp;&esp;“这么多的钱,都去哪里了?”
&esp;&esp;随着她的声音,马车在一段疾驰后,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esp;&esp;车外传来了紫葵的声音。
&esp;&esp;“白沙堤到了——”
&esp;&esp;第61章
&esp;&esp;凝辛夷和谢晏兮对视一瞬,又都收回了目光。
&esp;&esp;谢晏兮先下车,他落地的瞬息,车帘合拢再开,凝辛夷已经将账本收进了三千婆娑铃中。
&esp;&esp;扶风郡城有雪,白沙堤的气温更低,白沙镜山一夜白首,又反射出一片雪光,一时之间让人不敢直视。
&esp;&esp;不变的是是上次离开时如出一辙的宁寂,只是有了深雪覆盖,就像是给栖息在这里的灵魂盖上了一层圣白的棉被。
&esp;&esp;凝辛夷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往山下的位置转了一圈,又收了回来。
&esp;&esp;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所能留下的痕迹本就应当极少,如今又有这么一场雪落下,想必能够找到的线索应当少之又少。
&esp;&esp;只是这世上的事情,总不能因为难,或许未果,而不去做。
&esp;&esp;山要一脚一脚蹬,一步一拜地上。
&esp;&esp;雪不能清,否则便是惊扰。
&esp;&esp;按照谢家以往的传统,所有人都要涉雪登山,一身狼狈,再跪在洞冢前的厚雪中,直至整个仪式结束。
&esp;&esp;慎伯和程伯都已经做好了要吃一场苦的准备。
&esp;&esp;却见谢晏兮站在队伍最前,向前行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esp;&esp;“公子?”慎伯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esp;&esp;“倒是没有不妥,只是我在想,这雪存在的意义。”谢晏兮道。
&esp;&esp;所有人都是一愣,互相交换眼神,多有不解。
&esp;&esp;凛冬将至,落雪乃是天气使然,下雪就和落雨刮风天色阴晴一样自然,怎么还要有个意义吗?
&esp;&esp;元勘眉头乱皱,心道自家师兄的确喜欢偶尔会冒点酸气,但这会儿可是要祭祖,酸气可不兴这会儿冒啊。
&esp;&esp;只有凝辛夷若有所思地侧头。
&esp;&esp;她一脚踩在雪里,雪几乎要没过她的小腿,这才走了几步,她的大氅下摆都已经湿透,鞋子的情况也一片糟糕,便是特意加厚又做了防水,情况也不容乐观。
&esp;&esp;她这一身行头都是从凝府带来的,用料质地都是顶尖,却尚且如此,更不必说要跟在他们身后浩荡上山的这一行人。
&esp;&esp;谢晏兮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再看向面前的雪,目光从脚下一直延到山上:“祭祖一事,与世上大多数事一样,重要的是心,而不是行。所以我想,这一路有没有雪,老祖宗们应当并不在乎。”
&esp;&esp;他边说,一只手边按在了腰间的剑上。
&esp;&esp;祭祖当解剑。
&esp;&esp;但他不仅不接,还要出剑。
&esp;&esp;素衣黑发的少年站在山脚下,他甚至没怎么动,一只手依然托着身侧的新婚夫人,另一只搭在剑上的手微微一抬,拇指在剑柄上稍提。
&esp;&esp;缠金黑剑出鞘一寸。
&esp;&esp;一声铮然。
&esp;&esp;漫天风雪都要为这样的剑意避让。
&esp;&esp;满覆白沙镜山的厚雪被剑风扫过,硬是辟出了一条上山的路。
&esp;&esp;身后所有人的眼中都有惊意。
&esp;&esp;慎伯和程伯原本一个出身南姓谢氏,一个来自侨姓凝氏,两边天然看不对眼,年轻时自然也是说了数不胜数的对方的坏话。谁知世事难料,转眼竟然要在一起共事,饶是如今两人都年过五旬,饱经世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