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以上种种，已是仁至义尽，立碑时，除了家主谢尽崖的那块稍有不同之外，其他都别一无二。

&esp;&esp;换句话说，明稚雪的墓碑既然是谢尽崖手书，自然意味着早逝。

&esp;&esp;早年便失去了母亲的少年，最初还能跪在墓碑前与母亲述说思念，可如今，却只能趁夜擦拭墓碑，借困倦依偎在这一隅冰冷之侧，去寻求一点莫须有的温暖。

&esp;&esp;凝辛夷注视他片刻，抬眼看向谢晏兮。

&esp;&esp;谢晏兮知道她想问什么，道：“我自幼修行在外，亲缘淡薄，不曾承欢膝下，也还未来得及尽孝道。”

&esp;&esp;言下之意，是说自然不如谢玄衣这般，对母亲有如此许多的眷恋，所以才没有特别去祭奠什么。

&esp;&esp;凝辛夷却看了他片刻，倏而向着那块墓碑的方向抬手，垂眼轻轻一礼。

&esp;&esp;谢晏兮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esp;&esp;晨曦破晓，光从墓冢外打进来，落在了凝辛夷身上，也唤醒了本就睡得不怎么沉的谢玄衣。

&esp;&esp;他眼皮微动，便听凝辛夷的声音响了起来。

&esp;&esp;她声线轻曼，在这样的清晨，仿若晨光落在雪原上的粼粼波光。

&esp;&esp;“明夫人，您的后辈已经如您所期，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此后一切有我，愿您安息。”

&esp;&esp;第65章

&esp;&esp;神都。

&esp;&esp;一只蝴蝶模样的应声虫展翅而起，符纸轻巧地被贴在它的双翅，让它在凡体之人眼中遁形。

&esp;&esp;它试图就这样飞出凝府，飞出百花深处，穿过那条对于凡人而言压抑且长的黑墨玉长路，再向着铜雀三台的方向而去。

&esp;&esp;然而便是贴满了符箓，应声虫到底只是一只蝴蝶模样的妖宠，若是有心之人想要截拿，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esp;&esp;哪怕这符箓是凝玉娆亲手所绘。

&esp;&esp;哪怕凝府的院门再难入，从百花深处到铜雀三台的这一路再无人敢踏足。

&esp;&esp;那只蝴蝶样的应声虫依然只完成了寥寥数次震翅，便被一只手捏住了虫身。

&esp;&esp;并非多么养尊处优的手。手心有常年握剑留下的厚茧在掌心，也有年幼时控制不好三清之气，手捏符箓时灼烧肌肤处理却不及时而留下的痕迹。

&esp;&esp;但这只手在如今的大徽朝，的确翻手为云覆手雨，哪怕只是随意的一个抬指，都会被有心之人反复揣摩其中深意。

&esp;&esp;因为那是凝家家主凝茂宏的手。

&esp;&esp;凝茂宏神色淡淡，看着在自己掌心不断挣扎想要逃离的应声虫，抬起另一只手，将上面层叠的符箓剥落。

&esp;&esp;入铜雀三台，不可携带应声虫，所以凝玉娆想了这样的法子，让应声虫以蝴蝶拟态自己飞出谢府，再落在她的掌心。那些符箓是为了隐匿身形，也是为了若是应声虫被抓住，寻常境界低于她之人揭不开符箓，高于她之人，触碰到符箓，这只应声虫便会直接死亡。

&esp;&esp;这法子自然奏效，方方面面都已经被考虑到，万无一失。

&esp;&esp;然而截住了应声虫的人，是凝茂宏。

&esp;&esp;凝家符对他自然无效，他轻描淡写地剥落凝玉娆的所有巧思，再注入了一股三清之气。

&esp;&esp;于是凝辛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esp;&esp;“阿姐，我查到了谢家有一笔去向不明的钱款，数额很大，要继续往下查吗？要……告诉父亲吗？如果要告诉的话，就劳烦阿姐帮我啦。”

&esp;&esp;小女儿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亲昵和信赖，还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像是将一切的事情交给她的阿姐，阿姐就可以为她解决。

&esp;&esp;所以她才会在得知息夫人和凝玉娆都不怎么想要去扶风郡的时候，抖着手推开他书房的门，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与他讨价还价，诡辩争论，只为能够以身替嫁，为自己的阿姐免去嫁往破亡世家的命运。

&esp;&esp;这样的一片赤忱之心，分明应该是这世间最弥足珍贵的东西。常年游走于权术与诡谲人心之间的凝茂宏本应最明白不过，但此刻，他的那双与凝玉娆很像、却更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却只有一片沉沉。

&esp;&esp;太像了。

&esp;&esp;凝辛夷的年岁越是增长，与她母亲的相似之处就越来越多。饶是她性子乖顺，凡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