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而笑出了声。

&esp;&esp;因为她素来假意乖顺的阿妹，终于学会了在她面前亮起藏在掌心的锋芒。

&esp;&esp;这很好。

&esp;&esp;

&esp;&esp;蝴蝶归笼，凝辛夷的耳边还回荡着凝玉娆最后的笑。

&esp;&esp;“好啊。”

&esp;&esp;于是她也笑了起来。

&esp;&esp;之前被杀阵围截时，她都没有动用那个可以联络到谢晏兮的字，但现在，她一念动，指尖已经闪烁起了灵火的辉光。

&esp;&esp;“阿垣。”她言笑晏晏道：“报国寺没了，我打算把寺院烧了。若你回来时我不在，记得看一眼群青山上还有没有冒烟。”

&esp;&esp;片刻。

&esp;&esp;那缕辉光轻轻闪烁，谢晏兮的声音传了出来：“等我一起。”

&esp;&esp;凝辛夷有些诧异，他不问前因后果，也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几个字实在颇耐咀嚼。

&esp;&esp;等他一起什么？

&esp;&esp;一起火烧佛寺吗？

&esp;&esp;她想要烧了这里，是因为此前那些佛像与红粉骷髅的幻觉实在出现得诡谲，此处曾受人供奉，佛像虽然破败，却到底镇这一方土地。若是邪祟在这里滋生，恐怕后患无穷，保不齐会不会有几位捉妖师折在这里。

&esp;&esp;此外，她也想看看，火烧是否会逼出这山中藏着的那些秘密。

&esp;&esp;——报国寺如此，那距离这里并不算多远的慈悲庵呢？

&esp;&esp;但谢晏兮说要等他一起，凝辛夷想了想，看了眼天色，便也真的就这样坐在了报国寺破败大殿的屋檐上。

&esp;&esp;日落西山。

&esp;&esp;从定陶镇看群青山时，只觉得黄墙黑瓦，肃穆宁静。而今人在山中，垂眸去看定陶镇，不知不觉，竟也满眼慈悲。

&esp;&esp;像是山上寺，山中人，便天然应该庇佑和注视这一方百姓。

&esp;&esp;不远处的松枝低垂，压在上门的厚雪不堪重负地落地，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

&esp;&esp;凝辛夷像是被惊醒，转头看向那只被压弯的湿漉松枝，再看向报国寺破败的院落时，只觉得若有所感。

&esp;&esp;一年多之前，陈管家上山来请菩元子上师下山时，这寺中尚有香火，不过一年时间，这里却已经破落至此。

&esp;&esp;一切的衰败都绝非无迹可寻。

&esp;&esp;正如能压折一根松枝的雪，绝非一时半刻所能够积累。

&esp;&esp;菩元子会因为自己当初答应下山是受了钱财之诱而心魔丛生，潘然悔悟后，只想赎罪。那么这报国寺中的其他人呢？

&esp;&esp;这里可还曾是一方净土？

&esp;&esp;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esp;&esp;否则菩元子又怎会在悔悟后，宁可易容成落拓老汉，也不愿再踏入报国寺一步？

&esp;&esp;凝辛夷心中，有答案开始逐渐明晰。

&esp;&esp;因为菩元子不愿意同流合污时，他便已经与这里格格不入。

&esp;&esp;而那一株插在无头佛像脖颈处的何日归，也像是在昭示着这一切的源头。

&esp;&esp;王典洲如此疯狂地在王家大院里制造登仙时，报国寺是不知，还是早已同流合污？是谁帮他联系到了其他世家？那些世家便是再衰败，又凭什么相信他一个小小富商做出来的药，还甘愿被他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