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尽崖又扔了一颗琉璃珠子过去。
&esp;&esp;便见双楠村中,无数被挑生蛊附体而失去神智的人群之中,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老实面孔挣扎着抬起手来,将一个包裹塞进了一个穿着平妖监官服之人的怀中。
&esp;&esp;何呈宣神色平平:“所以呢?”
&esp;&esp;“宣威将军位高权重,当然不知道此人乃是你麾下一名小小武卒,最擅奔袭,自然也最擅逃命。”谢尽崖看着那一隅包裹:“不过,再不会低头看士卒,宣威将军也总能认出来这包裹的布色吧?”
&esp;&esp;如今,何呈宣已是大徽朝的平北候,早已不是大邺的宣威将军。
&esp;&esp;谢尽崖如此唤他,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esp;&esp;何呈宣再去细看时,眼瞳终于一缩。
&esp;&esp;因为那包裹的布色,赫然正是彼时他麾下宣威左军的军服布料!
&esp;&esp;何呈宣的眼瞳带了猩红,他近乎阴狠地盯着那一角包裹:“这里面……”
&esp;&esp;说到一半,他又轻轻舒出一口气:“一名武卒罢了,手上又能有什么呢?”
&esp;&esp;“的确如你所说。只是,平北候敢赌吗?”谢尽崖面无表情地弯了弯唇:“倘若那包裹里,真的有什么呢?”
&esp;&esp;何呈宣粗糙的大手慢慢握成了拳,那枚虚芥影魅的琉璃眼珠子眼看就要不堪重负,碎裂一地,他却蓦地松开了手:“我为什么要赌。既然这不是你儿子,凝家三女也不过一个庶女,死了也就死了,你说呢?”
&esp;&esp;他常年握兵刃而骨节格外粗大的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轻敲:“至于这个平妖监的小监使,一并杀了就是了。如今天下,天灾人祸,妖祟横行,就算九方青穹知道了真相,难不成还会为了一个小监使为难我?”
&esp;&esp;“那是闻真道君的大弟子,不好杀。”谢尽崖冷硬道:“如今他们已经向着神都的方向来了,事情若要闹大,不好收场,要杀尽快。”
&esp;&esp;言罢,谢尽崖重新带上了兜帽,就要向门口走去。
&esp;&esp;身后,何呈宣的声音阴沉道:“老凝知道吗?”
&esp;&esp;“他杀了三次,都没成功。”谢尽崖头也不回,道:“如你所说,一个不听话的庶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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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满庭,咱们这样真的好吗?”元勘将两匹马鬼鬼祟祟地藏进马厩里,又连贴了数十张匿踪符:“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咱俩这算不算助纣为虐?”
&esp;&esp;“不算。”满庭面无表情道:“最多是推波助澜。”
&esp;&esp;元勘噎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词儿。算了,为了师兄,推波助澜也好,助纣为虐也罢,但是你说,师兄这招能有用吗?”
&esp;&esp;满庭没理他,只是目光遥遥向着三清观外的方向望去。
&esp;&esp;观外,两人正在对峙。
&esp;&esp;“善渊师兄,一定要这样吗?”凝辛夷看着面前的一辆马车和一匹马,忍不住舔了舔牙根:“偌大一个三清观,真就一匹马都没了?”
&esp;&esp;善渊坐在马车前,一条长腿闲闲地落下来,曳影剑和那柄总是背在满庭背后的长刀都平放在他膝盖上,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谎话:“没了。”
&esp;&esp;“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去神都,要么自己走回去,要么上你的马车,要么与你同乘一匹马?”凝辛夷不可置信道。
&esp;&esp;“看来是这样的。”善渊颔首:“委屈师妹了。”
&esp;&esp;凝辛夷深呼吸,用荒谬无比的眼神看了善渊片刻,转身就走。
&esp;&esp;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esp;&esp;她才说了绝不会原谅他,他居然便藏了马,厚颜等在此,逼她与他同路?
&esp;&esp;他是疯了吗?!
&esp;&esp;不过是一段驿站的距离,即便实在是遥远了些,她多花费些时间,也未必走不到!
&esp;&esp;只是凝辛夷才踏上官道,倏而又停住了脚步,大步折了回去。
&esp;&esp;“这马车乃是平妖监给我们的,不是你的,也不算是我的,凭什么我就要拱手让给你?”凝辛夷拧眉道:“你下来。”
&esp;&esp;善渊掏了掏怀中,露出一隅包裹:“凭这个?”
&esp;&esp;正是程祈年机关木球里掉出来的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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