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郡公,为今之计——”见徐羡之没有什么开口的意思,刘穆之只好自己先行谏言。
&esp;&esp;“我们只能撤军回援。司州的兵力还有四成在我们这里,只靠三座关卡和那六成兵力硬守的话,我担心德祖那里撑不了多久。”
&esp;&esp;“这消息到我手里但凡能再早上两天,哪怕一天!”刘裕看着眼前沙盘上已经绞杀在一起的两军分布,终究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esp;&esp;“下令全军后撤,让那些新兵先退,先保人,辎重保不住的话就丢弃,哪怕断尾求生也要从正面战场里撤出来。”
&esp;&esp;“且慢——”一直在发呆的徐羡之直到此时才下定决心开了口,然而在场其他两人因为熟悉徐羡之,都知道此刻他的脸色可谓面如死灰。
&esp;&esp;“我们不必去救,司州会没事的。”
&esp;&esp;“你确定?北面这次可是集结了十五万人。”刘穆之突然话锋一转压低声音看向徐羡之。
&esp;&esp;“你……这次去司州接手德祖的人马的时候顺便看过那里的气运?”
&esp;&esp;想到那一次虎牢关之行,徐羡之鼻子蓦地一酸,但他还是深吸了口气压了压嗓子:“算是吧,总之……北边这一次会失算的,我们就继续打我们的就行了。”
&esp;&esp;“你这么肯定?等等,你说……司州会没事,所以你观出的气运是惨胜?”刘裕仔细地琢磨了一下徐羡之的言下之意。
&esp;&esp;“不,司州会有一场大胜,若再加上我们这一场伐燕成功的话,郡公在朝中的地位再无人可以质疑,因此我们必须要和慕容超继续打下去。”
&esp;&esp;“大胜?德祖他凭什么?北边的皇帝人又不傻,他就算久攻不下也会知道撤退,最多也就是个和局啊。何况既然我们这边是大胜,你为什么一张脸垮成这样,德祖是不是事先和你交过底了?”现在连刘穆之也开始琢磨徐羡之的言下之意了。
&esp;&esp;“你这一次看的究竟是司州的气运还是德祖的气运?”刘裕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徐羡之话里的关键是什么。
&esp;&esp;“都在这里了,两位自己看吧。”徐羡之终于还是从怀里掏出了毛将军临行前给他的那封遗书一般的信件,让刘裕和刘穆之他们自己来看。
&esp;&esp;“德祖这是……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刘穆之匆匆扫了信件一眼,脸上的神色也开始不忍起来。
&esp;&esp;“还能有什么路,他从头到尾都老实地待在他的虎牢关里没有动,动的是北面的皇帝。真要选别的路走的话那也得去劝北面,但我何德何能,能光用劝的让对面退兵?”
&esp;&esp;“是啊……”刘穆之长叹一声。
&esp;&esp;“是无路可走,我们汉人难道是真的被苍天厌弃,真就是无路可走啊……”
&esp;&esp;“下令全军后撤。”刘裕沉默许久后却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命令。
&esp;&esp;“郡公!”
&esp;&esp;“不可!”
&esp;&esp;这一次不光是徐羡之,连刘穆之也一起加入了阻止刘裕的行列。
&esp;&esp;“宗文,道和,我刘裕自问不算是什么善人,更加不会是什么圣人,但我没有拿自家兄弟的命换自己的江山的打算。这样就算成了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再上三个台阶然后做个孤家寡人罢了。”
&esp;&esp;“我们几个人,从刚入北府军到现在,一路对外经过大小多少征战杀伐,对内又躲过多少党争倾轧?你们几个一直说我有资格问鼎大位,也一直尽心尽力为我筹谋计划,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位置。现在你们是要我明明有回兵救德祖的能力,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吗?!”
&esp;&esp;“可是郡公,您离大位终究还差了最后那一步。”徐羡之努力让他的话里不要掺杂过多个人感情。
&esp;&esp;“在这一点上,德祖是对的,您没有北面的那位能拖得起,而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决不能在最后三个台阶前拖累您,哪怕这需要的代价是我们的生命。”
&esp;&esp;“郡公,德祖既然对此已经深思熟虑了两年,那这一切恐怕已成定局。”渡过感情不愿接受的那个阶段之后,刘穆之也只能回归性。
&esp;&esp;“毕竟德祖的真正本事我和宗文从来都没看透过,我们俩绝不可能在一夕之间解决他花两年都没解决的问题。如今剩下的我们能做的,唯有不辜负他的牺牲而已。”
&esp;&esp;“这场征讨燕国的战争,我们只能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