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一声,“那咱们怎么办?”
庾祺回转身,握住她两边臂膀,“我仔细思量过了,你的前途无非是三种,一,你是皇上亲生骨肉,他不会杀你,只要你依从他嫁给闾憬,将来就是延安侯府的夫人,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九鲤马上摇头,“我不要!”
“你听我说。第二条路,你我逃出京去,但势必会受皇上追捕,后半辈子永无宁日;”
这也不好,谁想提心吊胆过一辈子?九鲤忙揩了眼泪,“第三条路呢?”
他松开手,脸上渐渐浮现些决绝,“助昭王逃出京城,只要他能杀回来夺取了皇位,你我日后就能得安稳。”
造皇上的反?九鲤一向她只在戏台上听过这种事,戏台上哪能见血光?可落到头上来,只怕难免刀光血影。她低头沉默,一颗心鹘突不定。
一旁张达亦不约而同想到此节,他不过是南京城一个小小捕头,原不该搅入这场大祸中,若昭王将来能成事便罢,若不能成功,岂不要陪上一家性命?可转个念头,若是成了呢?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有了名垂千古的可能。
哪有男儿不恋功名?他猛地横下心,跺一跺脚,“就这么办!”
庾祺扭头看他,“张捕头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自古功名亦苦辛,大男人生在人世间,要有番作为,岂可贪生怕死!”
庾祺噙着点笑意点头,又转回来看九鲤。她已转过身去了,低着脖子,满腹踌躇。庾祺望着她耳边道:“鱼儿,我知道皇上是你生父,要帮着别人反他,你心里——”
“不!我心里没什么!”九鲤猛地掉过身,眼眶里的泪已干涸了,只剩眼圈空空地红着。她摇着头,“他既是我爹,就该有个爹样,没见得谁家的爹杀了娘的。他如此冷血恶毒,又如此狡诈虚伪,怪不得我娘不要他!也怪不得我娘生下我,却不喜欢我,连个名字也不给我取。”
庾祺握住她双肩,“你娘是喜欢你的,否则不会求我带你走。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老是怨天尤人?过去十几年,谁不疼你?别犯傻了。”
不哄还罢,一哄她反倒喃喃讷讷抱怨,“反正我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人。”
张达插话道:“哎呀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嘛,庾先生,咱们到底该如何助昭王离京,您有什么法子没有?”
庾祺道:“这事还得去同齐叙白商议。”
恰巧叙白此时未睡,正为日间之事劳神。皇上虽贬贵妃离宫修行,可对陈家其他人并未有任何旨意,就连没有官职在身的陈嘉都躲过了一劫。且未解昭王禁足,看来邹昌猜得不错,皇上这回是有意借姝嫱一案要除掉昭王。
既有此心,昭王久困于王府,只怕有性命之忧。况听邹大人说,皇上前日早上忽然召太医署过问起天花一病来。按说这病早是顽疾了,今岁也并未在京肆虐,原不是此时热议之事。此刻深虑,皇上突然发问,难道是为造就时事,好叫世人觉得昭王死得“顺理成章”?以皇上的阴狠毒辣,却是不得不防。
倏地听见敲门声,叙白收了思绪,走来开门,只见庾祺九鲤张达三人提着灯笼在廊下,廊外一片银晃晃的雪光。他挂起笑脸请三人进屋,这府里本来下人不多,夜深人静又都歇息了,只得他自己瀹茶待客,便走去将炭盆里的炭夹些在茶炉子里。
九鲤上前接过钳子,“叔父有事要同你商议,我来好了。”
叙白眼皮一跳,侧过脸向着庾祺微笑,“噢?不知先生有什么紧要的事,值得冒夜前来。”
张达不啰嗦,开口便道:“就是救昭王离京的事!”
叙白脸色一滞,又笑,“救昭王离京做什么?”
“齐二爷,你就别瞒我们了,你上京来不就是为了救昭王往贵州去?”
叙白直将他三人睃着,庾祺却问:“你家那位杨总管可在?”
“杨总管?”叙白一怔,“他今日告假回家去了,明早才回府。先生怎么想起来问他?”
“只怕你这位杨总管早就成了陈家的眼线了。”
叙白垂下眼皮一想,这倒极有可能,杨庆年一向在京看房子,常年与主人不在一处,为了钱财出卖主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他又没什么大本事,想必就是把在这宅里听见看见的告诉陈家,好在素日他们也未当着他说什么要紧的话。
他笑道:“先生真是细心。”
“既然他不在,说起话来也方便了。齐二爷请坐,咱们慢慢商议。”
叙白踯躅片刻,却一下撩开衣摆,跪在庾祺面前,郑重地拜了一拜,“先生既肯慷慨以赴,不论结
果如何,我都先替王爷谢过先生的大勇大义!”
惊得九鲤也回头看他,认识他一年,还从未见他这般情真意切的神情口气,想起从前他说喜欢她,真是不值一提。她心内一事五味杂陈,都化作一片唏嘘。
庾祺稍稍抬手,“我受不起齐二爷如此大礼,快坐下说正事吧。”
这一谈直谈到子时末方散,九鲤这一夜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