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涌出,硫磺味儿冲得人鼻腔生疼,每往前一步,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在下沉。
高温融化的地面,正如泥沼一般拖拽着他。
单烽伸出手,向石壁上虚按了一下。
居然是凉的,湿的。
石壁上密密麻麻,凝满了黄豆大小的水珠。
它们太安静了,乍一眼看去,倒像是聚了一墙的银色小虫,使人怀疑,它们腹下细密的黑脚,是不是正在暗中攒动。
但就在他手掌掠过时,它们便被惊动了,千丝万缕,汇成一滴水,疾坠在地上。
啪嗒。
仿佛有泪光一闪,转瞬化作了白烟。
在这连汗水都无法停留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沁出冰冷的水珠?
与此同时,一阵幽幽的哭声,传入了他耳中!
但仔细听去,又像是金属的嗡鸣。
他脑中如被重物挤压,身体进入战备状态,犼体金光隐隐浮现。
日母饮泣。
照薄秋雨的说法,地底石壁凝成寒水时,日母就近在眼前了。
在突破石壁前,该解决那只小虫子了。
单烽并起两指,用力往石壁上敲了敲,道:“出来。”
骨碌碌!
立时有一只玉盒,斜切着墙面,向他滚了过来。
这也算暗器?
玉盒半路上裂开,露出一抹幽暗的翠色。
是一只染血的青□□环。
【作者有话说】
客官们点的盒饭热好啦[可怜]
心如荆笼何所惧
单烽面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原本就深邃的面上,更裂变出可怖的阴影。
他背后的泥沼里,有拳头大的气泡无声隆起,又啪地一声,爆裂开来。
单烽捡起那枚玉环,闻了一下。
熟悉的冷香,却和血腥纠缠在一起。
“找死。”单烽把玉环生生按断在掌心里。
一股冰寒镇着他的心。
谢泓衣不会希望他被冲昏理智,所以……他得笑。
那笑也是从唇畔硬生生裂开去的,仿佛刀锋一侧。
下一个瞬间,他的身影已在数丈之外闪现,一手凌空一抓,将一条甩动的猴尾,生生扯断在了手里!
“在老子头顶耍把戏?”
猴子惨叫一声。
单烽把猴尾往墙上一砸,果然是一团风干的泥巴。
又是金蝉脱壳。
单烽耳尖一动,从黑暗中捕捉到指爪划过的痕迹,二话不说,一拳砸了过去。
砰砰砰!
稳、准、狠!
拳锋捣进泥壳的巨响,把岩壁都擂得震了一震。
陶偶身粉碎,一张傀儡符被单烽抓在手里,不停挣动着。
趁还有理智,得尽快除掉这猴子。本体……会藏在哪儿?
正这时,单烽背后泛起一缕寒意。
那是一种极其虚幻而熟悉的杀意。
不同于世间的任何一种刀刃,丝毫没有透体而入的艰涩感。
单烽肩侧一热,以整幅右肩为轴,裂出一圈血线。要不是犼体足够强悍,此刻,他的右臂已经坠地。
那一瞬间,他双目睁大了。
炼影术?
不可能是谢霓。一定是猴子冲击他心防的阴招。
单烽霍地回头,反手按住伤处,止血,瞳孔中的赤金色猛烈舒张。
有一缕纱一般的黑影,很淡,从他身畔掠过,飘飘摇摇,没入了岔路中。
单烽却从岔路里退了出来,向前埋头走了十来步,忽而拔出烽夜刀,向岩壁里一刀斜斩!
放掉火油后,不等热意散尽,他已顶着高温冲了进去。
等估算着距离,他又劈开一条路,硬生生走捷径冲回岔路。
岔道内部,犬牙交错,昏暗无比,视线处处碰壁。
但单烽的五感何其敏锐,比起单纯地用眼睛看,他其实更擅长捕捉活物的气息。
气流的拂动、细微的声响、甚至猴子皮毛的骚味,都可以成为他的灯。
——簌簌。
很轻的声音,是衣袍被勾住的声音。
单烽的眉峰慢慢挑起,鹰一样的目光疾掠,却见数丈外一块岩石侧边,晃过了一幅赤金色的衣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