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称你一声前辈,是因为你资历比我深,阅历比我多。”林孟随说,“既然见过、经历过,你也该知道这个社会普遍对女性很严苛。同样的工作,女性要比男性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认可。而且即便是得到认可,也有不少人和你想法一样,觉得这都是容貌带来的资源福利。女性很难得到应有的尊重。”
任思阳低着头,没言语。
林孟随继续道:“所以,你和我道歉,不是因为你认识到你的错误。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接受。至于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也不关心。实力是我自己的,不是你搞点小动作就能搞没的。”
“小林……”任思阳紧张起来,“我真的是糊涂了,利欲熏心。你……”
林孟随笑笑,示意不用说了:“好自为之吧。”
从餐厅出来,林孟随复盘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
柔中带刚,霸气小漏,不错。
她忍不住给陈逐打电话过去显摆嘚瑟一下,接电话的是季维。
“陈总在实验室里,没带手机进去。”季维解释,“林小姐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把手机给陈总送去。”
林孟随说那就不麻烦了,又问陈逐吃饭没?季维说没有,而后欲言又止。
“是公司有什么事吗?”林孟随问。
季维说不是的,想了想,还是和林孟随多说了几句。
最近这段时间,陈逐似乎有一点不同。
会上出现过两三次走神的现象,这在以前是绝对没有的。还有就是有时和他说工作,他会出现询问的情况。
陈逐的记忆力超出常人,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哪里还有听过了再返回去问的时候?
不过这些也都是微乎其微的小细节罢了,不是什么问题。
但季维说的这些,林孟随其实也注意到了。
前天在家,她叫陈逐两次,他都没反应,等她走近了,他才问怎么了?然后就握着她的手不放。
如季维所说,这些连问题都不是,可放在陈逐身上就是有些不对。
林孟随说:“谢谢你啊,季助理。还请你再多替他留心,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放心,他不会说你什么的。”
季维笑道:“我知道的。”
周末,说好去陪奶奶。
林孟随一到,就帮着张素青在后花园浇水翻土。
才十来天的工夫,玫瑰花已经开了几簇,粉的、红的,都有,而最漂亮的,要属紫色鸢尾花。
林孟随让奶奶站到花朵旁边,她给拍几张照片。
之后,阿姨送来柠檬茶和碧螺春,还有小点心,祖孙俩坐在小伞下面品茶谈天。
陈逐说来陪她们,结果电话一个接一个,最后干脆回书房开视频会议,根本见不到人。
“公司刚成立那会儿,更忙。”张素青说,“人瘦了十几斤,眼窝都凹进去了。”
林孟随听着,手指不住地搓着骨瓷杯的把手,还未说什么,张素青又笑笑:“都正常。创业哪有容易的?小逐爸妈创业时,比小逐还难。他爸头都要秃了。”
老人学着网络上那些话,逗笑了林孟随。
林孟随往玻璃门那边看了看,又挪挪椅子,说:“奶奶,您和我说说叔叔阿姨的事,行吗?”
当然行。
只是从哪儿说起呢?
张素青就这么一个儿子,继承了陈家人在数学上的天赋基因,从小就是别人眼里的天才。
人人都道天才好,羡慕天才的脑子,可在张素青看来,过于聪慧又或是太小就暴露聪慧,并不是好事。
陈逐的爸爸打小就被同龄孩子孤立,他们都觉得他不合群,是个怪小孩。加上张素青和丈夫当时没有从宏观上考虑,让陈逐爸爸一直跳级,导致他没有一个良好的社交圈子,人际交往就成了短板。
张素青说:“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让小逐跳级的缘故。”
林孟随点点头,对奶奶感激涕零。
陈逐要是跳级,还有她什么事啊?
然而,陈逐爸爸虽然一直是个另类存在,陈逐妈妈却是始终拿他当竹马哥哥来看。
陈逐爸爸嘴笨话少,不会表达,有时满心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和陈逐妈妈说,就偷偷地给陈逐妈妈书包里塞糖果。
后来被陈逐妈妈发现了,还不承认,但又不会撒谎,人慌里慌张地跑走,摔了个大马趴。
陈逐的爸爸妈妈六岁相识,二十二岁结婚,婚后从没红过脸。
他们相互包容,相互理解,懂得对方的理想信念,并且一路扶持着向前。
可大概凡事都是过满则溢吧,太过幸福会招来上天的妒忌。
“小逐爸爸没了以后,他妈妈撑着我们这一个家。”张素青叹息一声,“这人啊,就跟没事人一样,从来没见哭过。我看着奇怪,她那么爱近甫,怎么会是这个状态呢?”
有天深夜,张素青想起给孙儿包的馄饨还没冻起来,披上衣服出了房间。

